“此行任务紧要,你敢保证一路没被人跟踪关注?”
平安又是一惊,骇得连连回头,朝远处自家官船观望。
陆羽却已将他的头拨回道:“不必看了,敌在暗咱们在明,哪能叫你看穿?”他又拉着平安往人堆里扎道:“之所以在这码头靠岸,之所以一路往人堆里钻,正是想甩开这些潜在的跟屁虫,否则咱们的行动一直受人监视,又如何能查得想要的线索?”
听陆羽解释完,平安已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平日醉心军武,哪里能想到,当个钦差查案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先是半道下船,再假扮行商,还得甩开潜在的跟踪者,同时还访探商货类品……只一会儿功夫,陆羽竟做了这么多部署安排。
“我算是明白了,为何陛下非得委陆大人做这巡察特使了!”
心下感佩,平安唏嘘长叹,不由竖起大拇指,连声夸赞起来。
陆羽倒不以为意,只笑着摇头,复又拉着商队往人群里钻去。
……
天色已暮,丰城县城的一间小客栈里,迎来了一支商队。
“老板,住店!”
领头的是个清瘦俊秀的年轻公子,身后还跟着个身形魁梧的壮汉,连带四五个扈从。
这一行人,自是陆羽一众。
白天在码头转了一周,甩开了潜在的跟踪者后,临到傍晚才赶到最近的县城。
天色已晚,不好再去打探消息,一行人便择了个客栈,稍作休整。
到了房中,陆羽已累得浑身散架,直锤着肩膀叫苦不迭,一旁的平安倒神清气爽,似连半滴汗都没出过。
“这丰城县隶属南昌府,是府治下较小的县城,县城规模不大,倒也五脏俱全,茶楼酒馆、旅店集镇,样样齐备,县城周遭便有不少村落,届时咱们可出城到乡间走访,或能打探到更详细消息。”
平安正喋喋不休,介绍本地风土人情,却不料陆羽已不耐烦了。
一连打了几个哈欠,陆羽直将平安往外推:“我说平将军,你不累我可累得很。我急着休息安寝,你还是快回自己屋去吧!那探查之事,待明日再行商榷!”
一连坐了半个月的船,每晚都在摇摇晃晃中睡去,今日难得上岸,又赶了大半天路,陆羽早就累得够呛,直盼能早些安稳睡去。
但平安仍不肯离去:“最起码,您得部署好明日行程吧!咱究竟从何处入手,才能探得民变消息?”
陆羽又打了个哈欠,摆摆手道:“这还不简单!那酒馆食肆最是热闹,集聚了南来北往的过客,最易打探消息。”
“明日将手下人遣开,咱二人择城中最大的食肆,前去一探究竟!”
……
“其然斋?这江西果真是人杰地灵之处,连个酒楼的名字,都起得文绉绉的!”
次日正午,陆羽、平安二人,已站在丰城县最大的酒楼前。
看着店铺门口食客络绎不绝,陆羽满意点头:“便是这里了!”
二人大步入内,刚一进店便见这大堂中挤满了人,好不热闹。
“嚯,果真没来错!”
陆羽大笑,顺势摇起折扇,作阔绰公子姿态。
他这满意大笑,立时驳得一旁的店小二应和:“客官好眼色,咱们这儿可是全县城最大的酒楼,天南海北的过客到了丰城,都要来咱们店中吃上一顿哩!”
说话间,店小二贪财的目光在陆羽二人身上打量,随即谄笑:“客官是上二楼雅间?”
“不!”
陆羽却笑着摇扇,随手抛出个银粒子出去道:“就在这大堂中择个桌子,咱们是外地来的行商,就图这乡土民情,若是上了雅间,反倒清冷了!”
“好嘞!两位贵客,大堂落座!”
店小二的尖声呼喝,响遍整个大堂。
陆羽两人已到了仅剩的堂桌前落座,随意点了几个本地名菜,便开动起来。
“嚯,这本地的椒麻鸭果真一绝,这口感这滋味……啧啧!”
菜一上桌,陆羽便撩起袖口,大快朵颐起来,他演得倒很投入,不光吃得满嘴流油,更将那鸭骨嚼得咯咯作响。
平安却急着探察,全然无心吃食,只顾扭头四顾,探听周边人说话。
“别太刻意了,边吃边等!民变是近来大事,来往食客定会议论。”
陆羽替他夹了个鸭腿,安抚道。
平安苦等无果,只好按捺下心思,安心吃食。
两人吃了大半只鸭子,终于听到些许动静。
“你刚从广信府那边过来,听说那一带最近闹得厉害,说是有百姓抗税不纳,跟官府打起来了?”
“嗯,是有这么个事儿,闹得正凶哩!”
隔壁桌子,是两个商客打扮的中年人,此刻闲聊之际,正谈到那民变之事。
一听这话,平安心神一紧,连忙示意陆羽。
陆羽却仍埋头啃着鸭脖,好似全无反应,但不待平安再提醒,他已低声应道:“且先听听,别急!”
旁边桌的对话仍在继续:“这些个乡民倒真是胆大,竟敢跟官府作对!”
“谁说不是哩,待朝廷派兵下来,都得抄家杀头!”
“这些个傻子,那朝廷税赋岂能抗缴,这不是找死嘛!”
“嗨,这你就不懂了吧,朝廷最近推行税改,不知怎地惹恼了这些百姓……”
“嘘,莫谈国事!”
这二人正自交谈,可话题一扯到税改上,立时又噤声不语了。
行商经贾之人,对朝廷政事最是敏感,自也知道不该妄议朝政。
陆羽二人正听得起劲,见这话题骤止,不免有些扫兴,平安直急得跺脚,抬手扶桌便要起身,前去打探,但陆羽却将他摁住道:“你少说话,让我来!”
这平安是个直性子,让他去套这商贾的话,怕要被人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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