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片刻,宋思维脑袋一耷,瘫软下去,他瘫到地上,坐了片刻,终是深叹口气,捡起那张罪状道:“这上面三千八百多两贪墨款项,多半落入吴县丞的口袋,我不过占了两成。”
他垂首叹气,一五一十将具体犯案经过、金额分账明细透露出来,算是坐实了吴森的贪腐之罪。
他与吴森来往颇密,参与事项繁多,拢共统计下来,竟有数十桩。
一桩桩、一件件说完,已从天黑说到天亮。
待到陆羽拿到签字画押的完整供罪状时,窗外竟已射来些微亮光。
看完那供状,陆羽长嘘口气,幽幽看向窗外,他的脸上终浮现出舒心笑容:“黑夜已过,黎明已至,光明……终要到来!”
………………
翌日,上值时分未到,吴森便早早赶到了县衙,满脸的疲倦,昨晚一整晚,他都在期待宋思维的消息,自是难以安寝。
早早赶到衙门,也正是为了早些见到宋思维,探听他是否办妥了差事,但在衙门等了近半个时辰,等到衙门所有官吏到齐,都没见到他,这倒叫吴森大感莫名。
没能等到宋思维来,倒等来了赵担,只见赵担面无表情,目光正囧囧直视着他,见状,吴森心下纳罕,难道昨晚宋思维已办妥了差事?赵担此刻等在这里,是来表忠心的?
怀着这份猜想,吴森笑脸迎上去,正要寒暄两句,套套对方的口风。
却不想刚一走近,赵担便冷着脸道:“吴县丞,县令大人有请!”
看他那一脸冷意,听他这庄肃口吻,吴森怎能瞧不出敌意?他心下一惊,下意识便要后退。
这后退半步,原本不过本能反应,倒并非猜出内情想要逃离,可赵担为防意外,早已探手过来,一把揪住他衣领。
与此同时,四周又赶来数名衙役,将他彻底围住。
“吴县丞,你的事犯了,不必再作无谓挣扎了!”
赵担只冷冷交代一句,便伙同衙役将吴森架起,拖向了县衙大牢。
………………
武英殿,当胡惟庸仓促赶到时,殿内已挤满了朝臣,只见朱天子正一脸怒容,向朝臣们骂嚷训斥。
“好一个京县,好一个地方官!”
“区区一个县丞,竟贪墨数千两纹银,当真骇人听闻!”
“你们这些朝堂督官、御史监察,都是干什么吃的?怎能放任京城脚地下出现如此贪官污吏!”
遭朱元璋怒骂,满殿朝臣俯首臊耳,闷不吭声。
胡惟庸听得迷糊,这京畿一带,又何时出了个贪腐大案?当下殿中气氛凝重,他自不好追问,只默默朝上首行了一礼,站到了队伍之中。
这时候,天子正在气头上,他胡惟庸可不想触霉头,叫朱元璋注意上。
可便是这般躲闪,都没躲过天子怒眼。
朱元璋骂了一通,终是气呼呼扫视一圈,望向胡惟庸道:“胡相,你来得正好……”他从桌上拣起个奏折,递了过来:“这是大理寺方才送来的折子,你且看看吧!”
胡惟庸赶忙接过,细细阅看,这一看之下,他当真惊掉了下巴。
这卷宗记载的,是江宁县丞吴森贪污受贿的罪行罪证,上面条条例例记得清清楚楚,那吴森涉案数十起,涉案金额近四千两,罪证确凿,辩无可辩!
“臣监察不严,以致京县出此大案,臣有罪!”看到一半,胡惟庸已招架不住,赶忙俯身请罪。
吴森是他胡惟庸曾经下属,这一点朱天子心知肚明,此刻朱天子将卷宗递来,是存着何等心思?
胡惟庸心知肚明,此刻再不请罪认怂,只怕迎来的不止敲打,怕还有天子威怒了。
这般抢先认错,果真起了效果,只见朱元璋冷眼凝望片刻,终是没再责备。
饶是如此,他仍不肯轻放此事道:“这桩案子务要严厉法办,涉案官员绝不轻饶!”
胡惟庸额头已沁满冷汗,闻言赶忙拱手:“臣定严加督促,将这案子查清查实,对涉案官员严加惩办!”
罪证摆在眼前,案件上达天听,饶是他胡惟庸再不甘心,也回护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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