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幽黑,吴森的府邸偏厅内依旧燃着烛火,昏红光线下,吴森一脸阴戾道:“不能再耗下去了,如今咱与那陆羽已是你死我活,再等下去早迟要出事!”
前日盗印未邃,双方已成剑拔弩张之势,这时候再想收手,无疑自寻死路。
闻言,一旁的主簿宋思维,则眉眼紧蹙,面带忧虑道:“话虽如此,可咱们还能想出什么法子?上回盗那大印,咱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不想前功尽弃……”
说话间,宋思维深叹口气,脸上忧虑之色更显浓重。
先出阴招甩出那父子伦理案,想让陆羽知难而退,可惜反而成全了他,如今再使暗计偷盗官印,却并未成功,现在再让他宋思维想什么奇招妙计,倒难为他这小小主簿了。
忧虑焦躁下,宋思维呢喃摇头:“那陆羽只怕已有了提防,再使什么计策,怕都难以奏效咯……”
这般呢喃抱怨,更激得吴森面露狰狞,咬牙思虑片刻,他终是将眉头一拧:,恶狠狠的道:“大不了,给他来个斩尽杀绝!”说话间,吴森将手一拢,比了个横刀手势,狠狠劈砍下去。
这动作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宋思维一惊,骇然道:“大人,这陆羽可是朝廷命官,而且还在陛下那里挂了名的,若是真出了什么事,那后果……”
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明眼人都知道会如何,他宋思维只想抱大腿,捞点好处,可不想把命都赔上了。
暗杀朝廷命官,这是何等大罪?若是事发,他三族的脑袋都得搬家。
“怎么?你怕了?”
吴森冷眼瞥去,他是淮西旧人,早在开国前就参与过造反起义,见过的死人多得多,因而说起这等杀人之事,却是如同家常便饭一般。
可宋思维不同,他只是一个落魄读书人出身,一直干的都是师爷幕僚之类的活儿,大半辈子都在各地县衙里打转,虽也看过不少绿林土匪,可真让他策划这杀人灭口之事,他倒有些胆怯。
眼看宋思维仍有犹豫,吴森厉目微眯,不无威胁道:“宋主簿莫要忘了,前番盗那大印,你可是主使之人……那盗印之罪,可也是要抄家灭族的!”
他这话中意思,你的罪行已经够得上抄家灭族了,现在只有一条道走到黑的可能。
闻言,宋思维脸色一变,心里只是一阵苦笑,但见到吴森那冷冽的目光,知道此刻已经别无他法,他要是不答应,吴森把这件事捅出去,他全家都要死,因而最终他只能点了点头,道:“下官唯大人马首是瞻!”
眼看宋思维表了忠心,吴森幽幽点了点头:“那这事……你可有良策?”
虽说早年也跟着朱天子造反,可他吴森毕竟只是小小书吏出身,真要干这等杀人越货的勾当,倒也毫无经验。
可他这一问,倒是问错了人,那宋思维更连想都没想过这一茬,哪能有所提议?
直翻着眼,摇着头,宋思维一脸无措。
吴森一蹙眉:“上回偷那官印,你不找到人手么?”
宋思维连连苦笑:“偷盗和杀人可是两码子事,再说偷那官印,还不仗着咱对地形了解。真要杀人灭口,可不是简单的事,总不能随意找几个地痞流氓来干吧?”思量片刻,他又建言道:“干这等事,得找那些草莽横客才行!”
吴森沉吟点头:“那你可有信得过的人手?”
“这这……”
宋思维气笑了,摊手苦笑:“下官哪里认得那等人物?”
思路中断,二人自又陷入沉寂,各自凝眉思索。
想了片刻,宋思维忽又眉头一扬:“下官倒是想到个人,他该是能找到合适的人手。”
吴森一喜:“谁?”
宋思维又思量片刻,卖足了关子,方才神神秘秘吐出个名字来:“赵担!”
“你是说……赵巡检?”
吴森低眉思虑片刻,缓缓点头道:“他专事缉盗追凶之事,倒的确常与那些江湖歹人来往。”
“不错!”
宋思维眉飞色舞道:“只要能拉拢赵担,便能经他之手,联络几个江湖匪客,再想杀那陆羽,岂不易如反掌?”
“话虽如此……可那赵担却不是咱的同路中人。”吴森摇头。
在陆羽到来之前,这赵担或还肯卖他吴森个面子,平日吹捧奉承几句,可自从这县令之位落空,那赵担就坐壁上观,再不肯参与这官场纠斗了。
“这个嘛……”
宋思维眉宇轻扬,自信道:“赵担在江宁县混迹多年,岂还没个把柄?只消咱拿捏了他的把柄,他自然会愿意帮这个小忙,到时候上了船,可就下不来了。”
宋思维与赵担同僚多年,自也知道赵担常与市井无赖来往。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其实算不得什么把柄,宋思维也绝不肯撕破脸皮去要挟赵担——他宋主簿手底下更不干净,真要互相要挟,只怕死得比那赵担还惨。
可如今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也顾不得许多,只能拉下老脸前去找赵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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