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进逼之下,所有人的目光自都聚焦于陆羽一身,等着看他如何回应。
陆羽仍是面色恬淡,丝毫没有慌惧神色,他悠悠然轻吐口气,看向崔文亮道:“崔大人方才说,本官重判那夏三,是为不忠不孝之举,可你却避口不谈那夏三本是有罪在身。
他酗酒烂赌,无端殴打妻儿,本就触犯了朝廷律法,你崔大人如此回护那犯法之人,难道不是枉顾律法?”
就许你说我不忠不孝,不许我告你不遵律法?
陆羽这一招,等于是将对方抛来的责难反丢回去,让他崔文亮自去接那回旋镖。
你要漫天胡扯,将这逾礼之事扩大到不忠不孝上,我就顺着你的思路,也给你栽个罪名!
“这……”
遭这一逼问,崔文亮脸色一滞,有些招架不住。
而在场朝臣们自也知悉那案情内幕,对那夏三触犯律法之实深有了解,细一思索,倒也觉得刚刚那“枉顾律法”之说,倒也很有道理。
依你崔大人那“不忠不孝”的控诉,人家反告你“枉顾律法”,倒也合情合理。
“你……你这是无端责难,那夏三犯法,与本官何干?”
眼看身边支持者渐渐中立,崔文亮急了,他忙甩开干系,将自己摘出。
陆羽早等着他这一句:“对啊,夏三犯法,与你无关,可缘何那夏四郎殴打亲父,就能定我个不忠不孝罪名?”
“这……”
崔文亮被陆羽绕晕了头,支支吾吾又答不上话来,倒是那涂节见其犯难,低声轻咳了声。
听到这声咳嗽,崔文亮当即反应过来,赶忙摆手,直接转移话题道:“便不提那不忠不孝的罪名……陆知县,你判那夏三重刑,却轻罚那夏四郎,便是藐视礼法……”
“若这案子传扬出去,我大明子民有样学样,动辄便对父母拳脚相加,那这世间纲常礼法岂不全乱了套?”
说到底,这案子还是礼与法的冲突。
依照儒家礼法,父为子纲,无论何种情况,子打父就是逾礼,就是大错,而若只看法,那夏四郎被迫自卫,压根无罪。
朝臣们大多儒生出身,而儒家更是绵延华夏一千多年,众人自然对于儒家礼法更为看重。
崔问亮一说,众人又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陆羽冷哼一声:“为了伦理纲常,就能不顾律法,不顾其犯罪事实?那夏三无端殴打妻儿,本就犯了大罪,缘何不能重判?而那夏四郎被迫自卫,本就无罪,我罚他二十刑仗,以诫他子殴父之逾礼之举,如何算是轻判?”
崔文亮的控诉根本,就是陆羽的判罚有失公允,偏帮夏四郎,陆羽索性从这根本处出发,将夏三与夏四郎各自罪行摊开,以证自己并未偏帮。
眼看那崔文亮哑口无言,陆羽继而进逼道:“这轻判、重判的标准,自要依据他们所犯罪行,依据我大明律法,崔御史,你该是熟读我大明律法的,你来说说,那夏四郎为护母亲,自卫打人,该判何罪?”
这句句逼问,迫得那崔文亮连连后退,实难招架。
刚刚已担了个“枉顾律法”的罪名,崔文亮哪还能当众说那夏四郎有罪?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夏四郎犯的不是法,而是礼,而陆羽却将礼撇到一边,只与你论法,你自辩不过他。
如今入了人家的套,崔文亮再难争辩,他脸色愈见惨白,支支吾吾答不上话来,而涂节、胡惟庸也是眉头紧蹙,倒不好再出面帮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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