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听到“陛下”二字,胡杨心中只一句“完了”,在那之后,他两耳嗡嗡,脑袋空空,也不知怎么地,就到了亲军都尉府的衙堂里。
“胡大人,老实交代吧,那空白印册,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要逼我等兄弟动手。”
衙堂上首,毛骧轻拍桌案,沉声喝问,他语气既不阴沉,也不凶戾,但却给人已极大威压,迫得人喘不过气。
一听“空白印册”,胡杨的身子抖了一抖,脑海里浮现出前两日胡惟庸的话,没想到害怕什么来什么,这空白印册的事,亲军都尉府都知道了。
从毛骧嘴里说出空白印册那一刻起,胡杨就清楚,自己多半是完了,但临死的蚂蚱,也得蹦跶几下。
凭着最后那点残存的求生意志,胡杨咬紧了牙,崩住心神,颤声道:“你……你在说些什么,本官怎么听不明白?”
到这时,只能咬死不认了,只盼对方还没抓住实证,容他狡辩过去。
“你当真以为,抵死不招便能脱罪?”
毛骧那冷肃面容上浮起淡笑,随即从桌上捡起个小册子,往胡杨跟前丢了过来道:“胡大人,你瞧瞧,这是不是你携带上京去户部报账的印册?”
小册子被抛在地上,正落在胡杨身前,上面鲜红的印章格外耀眼,正是他胡杨的大名。
一看到印册,胡杨瞳孔一缩,浑身颤抖起来,他强压下惧意,尖声抗辩道:“这……这是哪里来的假印册,分明是有人借此诬陷本官,我福建的押税印册,已经上交到户部,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胡惟庸早先定好的计策,一旦印册被人寻到,打死也要说这印册是伪造的。
“毛指挥使若是不信,尽可自己跑趟户部,亲自调出印册查上一查!”
胡杨连嚎带嚷,叫得冤屈无比,这是他唯一的生路,岂敢不卖力嘶吼?
“唉,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毛骧叹了口气:“蒋副使,领着胡参政,去见识见识咱亲军都尉府的待客之道!”
轻飘飘一句话,却好似万钧分量,直砸过来,砸得胡杨胸闷腿软,直喘不过气来。
胡杨再没气力喊冤叫屈,任由那蒋瓛提着,带到了都尉府的刑房内。
“胡大人,您瞧好了,咱亲军都尉府的刑罚手段,和旁处可不一样,饶您见过世面,怕也不大认得。”蒋瓛阴恻恻笑着,笑声里仿佛有一万只小鬼在狞叫,听得胡杨心慌意乱。
随即,蒋瓛指着地上一双铁皮鞋道:“对于人犯,咱都尉府最是关怀备至,看这天寒地冻的,怕犯人冻坏了脚,特地打制了一双暖鞋。”
他又走到一炉炭火前,咧着嘴阴笑:“给你穿鞋前,要将之放在这炭火上,烧至通红,而后再用铁钳取出,趁热套在你的双脚上……”
“刺啦……”
蒋瓛拟了个皮肤烧焦的刺啦响声,脸上现出享受神情:“那么双烤得通红的铁鞋,穿在脚上,实在美极了!但凡穿过的,没人不美得手舞足蹈,高兴得呜嗷喊叫……”
那血肉之躯活生生烤焦,怎能不跳不叫?
蒋瓛的描述生动形象,叫胡杨听得肝胆俱裂,浑身剧颤。
随即,他一招手道:“来啊,给咱胡大人把鞋热上,这初春时节天气冷,别冻着脚咯!”
这话乍听颇是关切,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蒋瓛多么体贴呢!但胡杨看着铁鞋被架在火上,没来由双脚生疼,不由自主蜷曲起腿脚,乱跳乱跺起来。
“别急呀!胡大人,这还有呢!”
蒋瓛的奸笑声再度响起,他指着另一边的铁箍圈,拿到胡杨头上比了一比:
“脚下穿的说完了,咱再说说头顶戴的,这铁箍最是贴心,犯人受刑时,往往痛得头疼欲裂,咱为了照顾犯人身子,特地给他戴上此物,而后……”
他将那铁箍取下,在胡杨眼前晃了一晃。
“再用钳子将这铁箍上锁扣拧紧,每拧一下,这铁箍便收紧一分,再拧再收,直到……”
“直到这铁箍紧紧扣在人脑门上,将脑袋彻底锁死!”
他越说越快:“到那时,犯人脑袋被紧紧扎牢,任你如何受刑,便再不会头疼哩!”
那脑袋都被挤成麻花了,眼珠子怕都要挤爆,如何能不头疼?
这滋味比之头疼,只怕要剧烈百倍千倍!
说话间,蒋瓛又吩咐手下取来铁钳,示范般将铁箍拧得极紧,缩到只有人小臂粗细。
人的脑袋被夹在其中,恐怕要被挤爆。
胡杨看着那铁箍每缩小一分,就觉得脑袋更疼一分,痛得他额角生疼,眼前愈发眩晕。
“好了,先只说这两件宝贝,其余的,得看胡大人有没有这个福分熬过去了!”
蒋瓛将铁箍递回,拍了拍手,又回身看向胡杨,阴森森笑着:“胡大人,是先穿鞋子,还是先戴铁箍,您选一件吧!咱们都尉府,最是人性,百般刑具,任君自选!”
选?
胡杨哪还有心思挑选?
他这会浑身颤抖,两眼口鼻一齐飙出水来,眼泪鼻涕唾沫齐飞,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再看下身,那尿液顺着裤管儿,滋溜直往地上淋,当真结结实实给吓尿了。
“我……我招,我全都招了!这空白印册,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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