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其他人,得了圣上嘉许,定会跪地谢恩,说几句“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类的片汤儿话,但茹太素不是一般人,此刻他一脸纠结,吞吞吐吐起来。
这其中缘由,实在是朱元璋那句“你一人能谋划个通透清楚”,说得实在精准,恰好掐中了茹太素的脉门。
这件事,实在另有他人参与,茹太素是个老实人,他担心此刻不交代出来,日后领了功,怕会担上“冒领功劳”之罪。
“怎么,茹大人还有话说?”朱元璋盯着他,沉声问道,他那鹰隼般的目光格外锐利,看得茹太素浑身一紧。
茹太素只觉得似被朱元璋看了个通透,心惊之下,不由屈膝跪了下去,道:“禀陛下,臣有罪,臣此前未曾明言,这奏折中计策,并非臣一人之功!”
朱元璋眉头一皱:“哦?”他随即招手:“起身说话吧,你并未有意欺瞒,自然无罪。”
待茹太素颤巍巍爬起来,朱元璋才沉声道:“你且将这事来龙去脉说个清楚吧!”
茹太素这才长舒口气,拱手道:
“禀陛下,前几日,左御史大夫汪大人,曾来臣府上拜会,他与臣闲聊之际,偶然提及那绩效薪俸一事。”
“当时他便提出想法,说当下官员困顿,多半是因田赋过重,如若能少缴些田赋,便能轻松不少。”
“臣思索着,汪大人的想法,与陛下主张不谋而合,便留了个心眼,将他的计策记了下来。”
“后来,臣将他的想法延伸发展,整理出这免税田之策,呈了上来。”
“汪大人当日……”
这茹太素有个坏习惯,就是啰嗦,尤其现下心中紧张,说话更是务求周全,恨不得将当日诸般细节,都说个清楚,连那汪广洋穿什么颜色的衣裳都要说个明白。
朱元璋一向嫌他这臭毛病,但今日趁其赘述的工夫,倒也有空将整件事想个通透。
到这时,朱元璋才明白,这件事背后,竟还有另一个人参与。
又或者说,那汪广洋,才是真正主谋,茹太素不过是其工具罢了。
他脑海里,浮现出了汪广洋的身影。
汪广洋,素来惫懒贪闲,最是偷奸耍滑,在洪武六年时,他曾因消极怠工,被自己贬到广东当了行省参政,去年四月,又被召回京,任职左御史大夫,这样的人,倒的确能从免税田之策中牟利,更像是能想出这般计策之人。
“陛下,这免税田之策,与其说是臣想出来的,倒不如说是臣整理了汪大人的想法,汪大人才是首功之人,臣不过……不过偷了些便宜,实在愧不敢领功……”
交代了一通,茹太素才堪堪说完。
他担心冒领功劳,自然要替汪广洋邀功请赏,可这功赏并未等到,等来的却是朱元璋的冷脸。
“原来是汪广洋……好啊……”朱元璋脸色已有些泛青,语气也不甚客气。
这反应,看得茹太素一头雾水。
陛下这是怎么了,不说不生气么?
帝王心思,茹太素自然猜不通透。
“咳咳……”
却在这时,朱标轻咳了两声,朝茹太素打了个手势:“茹大人,你且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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