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朱元璋在登基之初就曾下令,许陈事实,不许繁文,若过者罪之。
简而言之:有事说事,别长篇大论。
只可惜,那些大儒名士们,都不将之当回事,依旧我行我素,而这位茹太素,便是此中惯犯。
“父皇息怒,茹大人乃举人出身,他这行文繁缛的恶习,想必是昔年治学时养成的,一时难改。”
眼看朱元璋动怒,朱标当即上前劝解道。
说话的同时,他从地上捡起那奏章,随意看了两眼,却不想才看几句,便觉头晕目炫,一阵犯迷糊。
倒并非是他朱标身娇体弱,而是这奏章晦涩难懂,复杂啰嗦,全是些引经据典的空洞道理,却没一个字提到实事。
连看好几行,朱标都没看懂,这奏章究竟说的是什么事,他看得昏神,不由蹙眉,摇头晃脑醒醒心神。
“哼,这下你明白了吧!言之无物,全是一通狗屁废话。”朱元璋冷笑道。
朱标苦笑摇头,然后将那奏章送回桌上,嘴里叹了叹气道:“这茹大人当真酸腐啰嗦……”
朱标与朱元璋不同,其师从宋濂,打小就受儒家教育,对于那些儒生名士,其实很有好感,现在连他都忍不住吐槽,可想这奏章空洞繁琐到了极致。
朱元璋原本就气恼不过,这会儿再看到这如同书本厚的奏章,心中怒意再一次升腾而起,他怒而拍桌:“云奇,你将那茹太素叫过来!咱倒要与他好生说道说道!”
说道说道?他朱元璋哪有心情与人说道理,怕不是要将那茹太素叫过来骂一通,弄不不好,还要动诸刑罚。
朱标眉头一蹙,心中生出不祥预感,他忙思索计较起来,准备了一通劝慰词儿,等着待会儿救火息怒。
没过多久,云奇已然回殿,身后还领着个四五十岁的小老头儿。
老头原本年纪并不算长,之所以像个小老头儿,实是他勾肩驼背,又一脸的酸儒气质,着实显老。
这人自然便是茹太素。
一看到他,朱元璋便来气,他拍了桌子便喝骂起来:“茹太素,咱可是下过禁令,奏折只许言事,行文绝不繁缛,你在奏中说这么些空洞道理,是不将咱的禁令放眼里吗?”
茹太素倒是老实,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连忙磕磕盼盼的说道:“臣……臣不敢!”
“不敢?”
朱元璋冷哼一声,大手一挥,将桌上的奏章挥到地上,掉落在那茹太素身前,道:“既是不敢,还给咱上了这么厚的奏章?你这是要著书立述,还是要给咱开课讲儒?”
这一本奏章,当真比寻常书本都要厚实不少,朱元璋的话,倒不算冤枉了他。
茹太素望了奏章一眼,老脸胀得通红他结巴片刻,方才答道:“陛下恕罪……臣绝非有意违令,只是……只是臣自小修学,惯以经典叙理,行文习惯一时难改……拟奏之时,臣奋笔疾书,一时忘乎所以,这才……这才忘了陛下禁令。”
时下士子,多受两宋文风及科考标准影响,写文章时极爱引用儒家名篇,又偏爱骈文并句、华美辞藻,写出来的文章花团锦簇,却是啰嗦无比。
朱元璋自也知道这道理,但他仍是不忿道:“你若真将咱的禁令放在心里,又岂会忘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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