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迁都一事,乃是世间民心所向、天下臣工万众一心,此计断不能废止啊!”
说罢,李善长又重重将头磕下,匍着身子贴在地上,久久不再起身。
这是要以死谏言,以求达成夙愿。
李善长打定念头,有免死铁券在手,有昔日恩情为念,朱元璋不会对他下狠手,说不得,以死相逼之下,那迁都之事还有指望。
可惜,他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看着多年相伴的战友如此泣诉,朱元璋微微蹙眉,显然也有所感触,但稍一思虑,他又将牙一咬,将拳头捏紧。
朱元璋冷声道:“民心所向?只怕盼着迁都的,只有你们淮西一脉官员吧?你心中打的什么算盘,别以为咱看不清楚。”
他揭破李善长心思,惊得那跪匍在地的李善长颤了又颤。
见状,朱元璋只能长叹口气,挥了挥手:“你起来吧!”
“念着以往功劳,这次就不处置你了,但你须得以此为诫,回去闭门思过吧!”
“至于那迁都之事……不必再提了!”
这“不必再提”,是下了最后通牒,此事此后作罢,再不会提上日程计议。
李善长的身子仍在颤抖,过得许久之后,他才缓缓抬起头来。
这一次,他没有再向先前,抬头祈望朱元璋,只是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双目放空,不知望着何处。
失神呆了须臾,颤巍巍抖了片刻,李善长才又抬眼望向朱元璋,他的眼中神采尽丧,眼神里全是垂丧失落,他那副面孔变得死气沉沉,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臣……领命!”
拱手行了一礼,李善长晃晃悠悠从地上爬了起来,缓缓转身。
许是跪得太久,又许是这会儿心神涣散,他竟连走路也变得十分艰难,只几步出殿的路,他颤颤走了许久,方才行尸走肉般,僵着腿脚离去。
望着那萧索失落的背影,朱元璋再叹口气,他张了张口,似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终是什么话也没说。
多年老友,一朝分崩离析,日后怕是,形同陌路了,但心念凤阳罪行,朱元璋终是将眉眼凝了凝。
思虑片刻,他挥手朝外喝道:“云奇!”
云奇很快小跑了进来,躬身等候。
“明日……便是大朝会了吧?”朱元璋问道。
“正是!”云奇点头应喏。
朱元璋点了点头,随即指着满地奏报道:“整理出来吧,明日……或许还有用处……”
待云奇俯身拾起书信时,朱元璋垂眸靠在椅上,安养着心神。
他的口中仍在呢喃:“迁都……凤阳……此事……终是要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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