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一怒,流血千里,哪是那么容易息怒的?
李善长思虑许久,摇摇头道:“上位之所以动怒,是觉得那些人打着他的名号祸乱百姓,折损了他天子英名……”
“如若……有人能替他将这些骂名背下,想他会慢慢气消的……”
“待气消之后,那迁都之事,自然能重新计议……”
这话倒是不假,朱元璋是个爱惜名声的,愤怒缘由自是因民间骂名。
可谁能替他背负骂名呢?
李祺不解:“只怕这背锅之人,世上再也寻不到了吧?”
要知道,中都皇城的确是他朱元璋亲自下令修建,行工部衙门的人无论做什么恶,都要归咎到他朱元璋头上。
即便那些犯事官员自承此事与天子无关,也无济于事,百姓最终还是会将罪责怪到天子头上,骂的仍是他朱元璋。
这口黑锅,不是谁想背就能背的。
“寻常人,自是背不了……”
李善长又叹了口气,眼波隐隐颤动着,似是在作什么深思熟虑。
思虑良久,他又叹了口气,将嘴角抿了抿,眼神里似已作出决断。
李祺忽地明白过来,登时急了:“父亲,您该不会是……”
“不可,万万不可啊父亲!”
他急火攻心,忙搭手拉住李善长,使劲摇了摇头。
李善长幽幽点头,笑看着自家儿子:“不错,唯一能替上位背负骂名之人,正是为父!”
这世上,还有谁能替皇帝承担骂名?当然只有他李善长了。
李善长是行工部衙门的主管,是中都皇城的实际负责人,只有他将这所有事都揽下来,才能替天子洗去骂名。
“不可!父亲,您这是疯了吗?”
李祺脸色变得煞白,惊慌道:
“倘若您将所有罪责都揽下,只怕会招来杀身之祸啊!”
“陛下为了平民愤,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您就算不为自己计较,也该为咱阖府上下这么多人命……思虑啊!”
他显然是急了,说话已带着颤声,扒拉着李善长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李善长显然镇定许多,到这会儿非但不慌,反是轻轻幽笑,拍了拍自己儿子的手背,随即抚了下去:“你不必慌张,我韩国公府一门荣耀,岂会因这点小事衰败?”
他站起身来,颇有自信地背负着双手,仰望堂上高悬的匾额:“且不论为父与那位多年情谊,咱府上可还供着块免死铁券呢!”
洪武三年,朱元璋封功大臣,赐下二十八块免死铁券,他李善长作为六公之首,是当先第一个被赐铁券之人。
这是大明一朝最高殊荣,凭此铁券,除了谋反大罪外,任何罪责都可免一死。
李善长的嘴角勾起冷笑,语调颇为轻幽舒惬:“有这免死铁券傍身,想那上位顶多责备几句,断不会下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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