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下,竟堆满了死人尸骨,而这座死尸之上的宫殿,竟还是天子官家的住所。
想到这骇人场面,毛骧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此事……韩国公竟是不管?”
韩国公李善长奉旨修城,这些事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不可能不知道。
蒋瓛冷笑一声:“管?他韩国公只管催逼进度,哪管得百姓死活?”
说着,他又探头朝外张望一眼,掩嘴轻声道:“说不得,这些事都是那韩国公授意的哩!”
毛骧听得眉头一皱,授不授意且不论,可“纵容失察”之罪,怕这韩国公是跑不掉的。
“大人……”
蒋瓛似是想到什么,又探头上来,瑟缩道:“这事闹得如此大……若是如实上报,只怕……只怕要……掀起滔天骇浪啊!咱都尉府……担待得起吗?”
毛骧直叹口气,面上堆起忧虑,蒋瓛的担忧,毛骧岂能不知?
虽说他亲军都尉府乃是陛下走狗,就靠着替天子跑腿打探消息过活,但这一次,消息太过骇人,牵连实在太广。
光一个韩国公,身后便牵扯着不少朝廷大员,再加之其他淮西勋贵,个个也都是开国元勋,这些人抱起团来,即便天子都不好处断。
如若是他们和天子闹起矛盾,势必要拿这消息源头开刀,动不了朱天子,还动不了你毛骧吗?
“唉,看来我都尉府也要深陷其中了……”毛骧幽幽摇头,无奈道。
“那……那这密信,咱报是不报?”蒋瓛瑟瑟道。
“废话!”
毛骧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是陛下亲自交代的事,岂有不报之理?”他随即又叹了口气,回身将那密信收好,准备进宫面圣。
刚走到门口,却听门外人奏报:“大人,宫里急召!”
毛骧脚步一滞,心下疑窦再起:这陛下倒赶得巧,难不成他也收到风声了?不应该啊!
虽然不明所以,但他仍摸了摸胸口,再确认密信在身后,迈步朝宫城而去。
一路到了武英殿,毛骧经得通传,见到了朱天子。
此刻的朱元璋,正是满面怒容,两眼赤红,显然正在气头上。
毛骧赶忙行了个礼,心下却在纳罕:这陛下又是因何事动怒?
朱元璋的话,很快解了他的疑惑:“毛骧,那凤阳之事,可有消息了?”
闻言,毛骧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赶忙从胸口掏出密信,递了上去。
朱元璋接过密信,一张张细看下去,他原本就是满脸怒容,看了这密信后,脸色更是难看之极。
每翻一页,他的喘息声更粗重一分,及至看完全部密信,他已气得喘息如雷,浑身颤动。
感受到这浓烈杀意,毛骧忙将头埋得更低,不敢再动分毫,他已预感到,这一次,怕要死很多人了。
片刻死寂之后,朱元璋终是爆发了。
“好哇,好得很!”
“砰!”
重重将密信砸在桌上,朱元璋怒骂道:
“前些日子,韩国公还上奏说那中都快要建成了……”
“咱当时还念叨,韩国公办差得力,躬忠体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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