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泊尔沉默了一下:“我不理解……不,应该说,你的话我是听懂了,但打坐这种事情到底能对我起到什么作用,我有些怀疑。什么叫对内心的深度梳理?”
阿杜想了想:“请原谅,我的语言表达能力并不是很强……但真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摒除情绪的干扰……”
“仅此而已吗?”伊泊尔道:“这其实我也能做到。”
阿杜又想了一下,道:“并没有那么简单……我举个例子吧,假如说我们每个人就像是水,那么外界的干扰,还有情绪的起伏就好比是各种杂质。有些杂质就像是砂砾,它会让水变得浑浊,但时间长了也会沉淀下去,但如果不经过过滤,那么它始终会存在,即便看上去是清水,稍一摇晃,那些砂砾就会再度让水变得浑浊起来。”
“还有些就像是油脂,它总是浮在水面上,却很难沉降到底部,无法触及到深层的东西。那些油脂包裹着我们,让其他人一眼看过来,只是看见油,而看不见下面的水。”
“另外还有一些……则像是颜料。它会真的改变我们,将水的颜色彻底改变,和水完完全全混合在一起,不论用什么手段都无法区分开来。”
阿杜停顿了一下,道:“正常情况下,我们所谓的冷静,只不过是让那组成我们的水静置下来,但无论是砂砾还是油脂,都仍然在那里,只是各自呆在了它们该在的地方。”
“还有些时候……我们或许能把水面上的油脂吸走,能把砂砾过滤干净,但对于那些和我们融合在一起的颜料,却无能为力。
“而打坐入定……则能让我们回到最原本的那种状态。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最纯洁的水,也就是我们自己。”
“……大致懂了。”
伊泊尔若有所思:“这听上去倒是的确能压制住深渊对我的影响……”
“甚至还不止如此。”
阿杜平静地道:“它可以让我们发现最原本的那个自我。”
伊泊尔沉吟了一下:“我其实有一点不是很明白……阿杜,你也说了,有些事情会改变我们,但这不意味着就是坏事吧?假如说一个天生胆小懦弱的人,因为某些原因而改变了,变得勇敢,那这个时候,‘发现原本的自我’对他来说真的是好事吗?这岂不是又变回去了?”
阿杜沉吟了一下:“恰恰相反。恐惧、懦弱仍然只是一种情绪,用我先前的例子来表述,这些东西仍然只是砂砾……我们并非是为了捡回砂砾,我们是为了拿掉它。”
伊泊尔再度沉思了起来,一时间不由想得深入了一些。
过了一阵,它道:“但是……阿杜,你觉得,到底什么是‘我’呢?是那些‘我’和别人相同的共性,还是那些只属于‘我’的特性?面对一件事物,不同的情绪、喜好等等,你所谓的砂砾也好,染色也好,这难道不都是组成自我的一部分吗?假如打坐的目的是为了将其统统拿走,那么到了最后,你们发现的那个所谓的本我真我,岂不就成了千篇一律的东西?”
“这……”
阿杜一时愕然。它仔细地想了好久,最后无奈地笑道:“大人,你的这个思考角度确实很有意思,我也没办法去解答。或许有些事情,只能自己亲自经历了一遍,才能明白吧。”
伊泊尔道:“你说的也是。”
它的身体抖动了两下,摆正了:“那么,请教我如何打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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