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汾水之阳,仍有三万余众,汹汹南来,并不容易对付啊。我军的危机,并未解除,真正的危险,还在后边啊!
而有此教训,并州军绝不敢再掉以轻心,我军再想获得如此战这般的破敌良机,怕也是难上加难......”
怎么说呢,在大胜之际,连战场都还没有打扫完,作为主帅,苟政已然忧虑起之后的大敌了,其忧心之言,若是让其他将领听了,恐怕又要埋怨他扫兴了。
所幸,陪同在侧的是陈晃,而陈晃向来是个能动脑子、且脑袋清醒的人。而从苟政身上,他看到的却是一种“胜而不骄、计虑深远”的品质。
针对其忧虑,陈晃也在琢磨之后,拱手说道:“兵不在多广,而在精悍,论兵力多寡,比起并州大军,我军的确仍处在劣势。
然如论精兵强将,以末将看来,并州军却未必比得过我军。我们的将士,大多都是追随主公,历经战事,饱受磨练,一刀一枪,打拼出来的锐士。
再兼主公之谋,汾水之阻,末将相信,总是可以与并州军周旋,甚至于战而胜之,也不是不可能。”
陈晃对苟政却是信心十足,观其表情,也不似恭维。苟政笑了笑,感慨着说道:“文明对我如此期望,我只感千钧重担压于肩头啊!苟政只有些纸上谈兵的能耐,只怕有负三军之望啊......”
对此,陈晃很是坚定地表示道:“主公谦怀,是有其理。然而,在主公率领之下,我等却有必胜之决心!”
“呵呵......”苟政笑出了声,笑声中甚至带着几分欣慰,两眼都莫名地有些发酸,这样的话,即便是从陈晃嘴中说出,也十分难得,也足以让他感动。
只需看看,苟政在掌军初的日子,有多难过,又是怎样一路熬过来的就知晓了。
“不管如何,这一仗,却是开了个好头!”稍微收拾心情,苟政吁出一口气,认真地说道:“增兵之事,也得抓紧了,否则仅靠这数千人,怕是难以抵御并州数万之众!”
一路商讨着军机,至汾水南岸,夕阳西下,霞光万丈,映入眼帘的,是沿岸的伏尸,以及被染红了大片的汾河水。不过,最先吸引苟政注意力的,却不是这些,而是一处仍在持续的战斗。
在汾河边,约摸有二三十人的上党军卒团结在一起,背倚河水,结阵相抗,而周围则有十倍以上的苟军士卒,领头的,恰恰是破军营督苟须。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人在顽抗?”见状,开口道,语气中颇多好奇。
遣人察问,很快苟须亲自奔至苟政面前,看起来有些灰头土脸的:“参见主公!”
“什么情况?”苟政问道。
苟须的脸色很不好看:“一支残卒败伍,拒不投降,做困兽之斗。领头贼子,甚是凶悍,已杀伤我二十余名部卒......”
“难道苟都督也非其敌手?”陈晃不禁讶然道。
听此言,苟须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不爽地瞥了陈晃一眼,然后在苟政好奇的目光下,冷声道:“单打独斗,我非其对手!”
言罢,不待苟政追问,苟须几乎咬着牙道:“请主公稍待片刻,末将将此贼子擒于马前!”
眼神飘了一下,苟须又请道:“我部弓矢已然耗尽,敢请主公援应一二!”
“郑权,你带一什人去!”苟政自无吝啬的道理,招招手道。
“诺!”
“谢主公!”
二人转马,带着人便去,苟政则缀于后,也靠上前去,一窥究竟。
而在那汾水河畔的小战场间,肃杀的气氛,浓烈程度不下于千军万马对阵,围困之中,当众而立者,是一名身材魁、面貌方正的汉子。
一身轻甲,满脸浓烈的壮士气息,目光炯炯有神,杀气腾腾,左手扛盾,右执枪,上挑的眉毛一跳一跃的,怒吼道:“弓蚝在此,谁堪一战?”
豪壮之声,在汾水之畔的原野上飘荡,直至消散,而周遭围困的苟军将士,多为其所慑,左顾右盼,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敢上前。
“你叫弓蚝?”所幸,苟须及时赶了回来,稳住了军心,策马出列,俯视着弓蚝。
“某家在此!”弓蚝自是凛然不惧。
而苟须虽在马上,但在面对此人之时,却仿佛在被俯视一般,这种感觉让苟须十分不爽。盯着弓蚝,冷声说道:“张和已被俘虏,你又何必坚持?”
“张和无能匹夫,某乃上党豪杰,岂能随其受辱?”弓蚝也冷冷道。
闻言,苟须压下心头的不快,念及苟政就在不远处看着,于是耐着性子道:“我家主公,素爱人才。某观你勇力惊人,颇有英雄气概,若能投效我家主公,必得重用!”
“某虽不才,岂能与蟊贼之流为伍!”弓蚝嗤笑道。
这话,可是彻底激怒了围在周边的苟军将士们,苟须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手一扬,不只麾下士卒重新举刀提枪,做出进攻姿态,随行而来的郑权等人,也拉弓上弦。
“你当真欲死乎?”
见此阵仗,尤其是那十几张硬弓带来的威胁,弓蚝的表情严肃了几分,沉吟少许,将长枪往身边一横,目光犀利地道:“可敢下马一战?若能败某,或可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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