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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阳郡,宛陵
湖边小亭内,太守周昕如一隐士般,独坐垂钓,手中的钓竿随着波涛轻轻摆动。
刚刚帮助曹操在丹阳完成募兵的他,正在为此次政治投机的好处筹谋。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空手套白狼!曹孟德好算计,呵呵,可惜能当上太守的,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一路南下,能够为他募兵的,唯我一人而已。”
作为地方诸侯的周昕,最能察觉到天下局势的变化,如果说洛阳朝廷发出的诏令还能任命州郡,那么如今被董卓胁迫迁到长安的天子,那可真的是令不能出三辅,地方州郡为了手中权力,对这样的情状乐见其成,他周昕同样如此。
钓竿一颤,湖面起了波澜,周昕将上钩的渔获重新扔进水里,望着畅快游走的鱼儿,他的眼神飘远,想起出发北行的曹操,口中喃喃:
“只是,四千兵还是太多了些。”
周昕自己也没有想到,曹操能够在丹阳郡募集到近万兵马,还是因为粮草奇缺,经过一番汰弱留强后,最后带着四千精锐北上。
作为此次募兵操盘手的周昕,他自己都有些后悔,故而在其中埋了不少钉子,想要将那些精锐收归己用。
正思索间,湖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周昕回头就见一青年骑马疾驰而来,马背上的人正是他的弟弟——周昂。
“大哥不好了,会稽郡来信,有伙自称东洋王的海贼,十分猖狂,咱们在会稽郡的产业被劫掠,损失惨重。”
人还未下马,周昂的大嗓门就将消息喊了出来。
“先别急,慢慢讲,来,喝点水。有哪些产业?怎么个损失惨重法?”周昕闻言一惊,待见到满头大汗的弟弟靠近,又强行压住心中的急切,反而是递给弟弟水袋,让其仔细道来。
连喝几口水,喘匀了气后,周昂抹掉胡须上的水渍,仔细道:“从钱塘到句章,整个海岸线上,我家的造船所被人烧了个干净。大哥你让人打造的战船,无论是完工的,还是在建的,而今都成了灰烬。”
“都烧了?”周昕眉头皱成了川字,确认道。
“都烧了!沿海的造船所无一幸存。听管事汇报,那些人主要还是为了掳掠船匠,像是要拉回去造船。”周昂眼神里蕴藏愤怒,咬着牙颔首道。
“造船!??谁人敢打我周家主意?”周昕眼睛睁得老大,倒不是为造船所被袭击而惊,而是为他周家被人针对而惊讶。
作为会稽郡的本地豪强,周昕很清楚,世族豪强其实都是有默契的,各自都有势力范围,不会擅自越界。
在产业上也是如此,他们周家在南方就是以造船闻名,也即是说,除他周家,其他的豪强想要掺和造船业,必须要经过周家的默许。
“东洋王?何许人也?”很快,他注意到弟弟口中的海贼匪号,问起其中缘由。
周昂闻言,立时从怀中取出一张通缉令道:“喏,大哥你看,这是沿海州郡散发的通缉令,这伙海贼嚣张得紧,在东海屠了县令,这次南下,又有许多州郡遭遇劫掠。听海上的船主说,袭击我家造船所的,多半是这伙海贼。”
“呼!”周昕强压心中的不安,这种凭空多了敌人的感觉分外难受,他将钓竿扔在地上,站起了来回走动,在心中不停盘算,究竟是何人下的手。
他可不相信对方是一伙海贼,且不说此时能够活跃在洋面上的海贼背后或多或少都有豪强支持,更为重要的是,熟知家族产业的他很清楚,海贼这种不事生产的团体,是不可能拥有完整造船业的。
“查!给我好好的查那批船匠的下落,看看今后谁家的造船所开张。”思索了许久,周昕下令道。
“还有,从那伙海贼行事看来,其人胆怯不敢深入内陆。将家中剩余的造船所转移到内湖、河中去,加派人手看护,给我传信会稽郡太守,问他能不能保证郡内安泰?莫要等我亲自动手!”
身为家主,周昕少见的动怒,产业是家族的经济命脉,敌人的目标相当刁钻,若不能谨慎应对,他们周家的百年家业怕是要遭遇危机。
“等下!”周昂闻声,立即拱手,正要离去,却被周昕喊停:“派人北上,让三弟回来,顺便将那些兵马也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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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州,龙亢
入夜,大军驻扎的营寨篝火点点。
一处颇为宽敞的军帐中,有人压低声音交谈
“郎君,此番乃是家主所命,这批兵卒是一定要带回丹阳的。”
“我不管,即便是大哥,也不能言而无信!会稽郡被袭击又如何?不过是些船只罢了,烧了再造就是!诛灭董贼乃是大义,大哥不能执迷不悟!”
话音一落,帐中有了长时间的沉默。
过了许久,帐外有喧闹声响起,帐中年轻人急声道:“你干了什么?”
“郎君莫怪,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随我等南下吧!”
听到帐外的喧闹声越来越大,年轻人沉吟良久,并未跟随来人出发,只是冷声道:“今日我从未见过你!”
帐外,火光映照天际。
“杀!不跟这庸将北上!”
“对,听说这厮的乡人都被他害死了!”
兵卒挥舞刀矛,互相串联着,火光蔓延的同时,大军开始失控。
翌日
曹操脚踏着满地灰烬,发出沙沙的声响,长矛木杆已经烧成了炭,被他一脚踏碎。矛头的金属被大火熔成了团,踏上去硬邦邦的,犹如顽石。
他捡起一枚留有余温的金属块,望着面前的焦黑,心中一片苦涩。昨夜的大火不仅差点将他烧死,也让他辛苦募集的四千大军灰飞烟灭。
他的身后,面有愧色的周喁走近,抱拳道:“曹兄,昨夜之事实在惭愧。事发仓促,兵卒鼓噪,我想带兵镇压已然不及。”
“仁明,莫要多言,龙亢之叛,错在我身!”曹操转头,一把握住这位南方才俊的双手,眼中满是真诚道:“呵呵,仁明在此,胜过千军万马,某也不怪那些叛离兵卒,想我曹孟德荥阳一败,损兵折将,全军覆没,这些人心有顾虑也是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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