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偏僻的后门处,忠诚的部曲头领将滞留在庄园中的豪强少年送上马背,恳切劝道。
少年脸上带着泪痕,身体颤抖个不停,对周遭的一切都感到恐惧。只是看向眼前的青年头目时,眼神带着习惯性的依赖。
“忠叔,你呢?与我一起吧!”
头目正要答话,而听着远处的杂乱脚步声,急忙转头警戒。
“快!头领在这边!杀啊!”
远处,在反叛部曲带领下,大股的黄巾众正在手执刀兵追杀起庄园中的豪强头目,有人指着这边的私兵大喊。
“少主快走,某来断后!”
“你们,保护家主离开青州。”
部曲头领见状,拔出长刀先是在少年的马屁股上划了一刀,然后看向那些骑在马背上的骑士凝神命令道。
希律律,马儿先是嘶鸣一声,然后带着少年骑士向远处狂奔而去。
而在远去骑兵的身后,头目脸上露出狞笑,长刀前指怒喝道:“来啊!你们这些叛逆之徒!”
“杀!杀了这些狗腿子!”对面,领头的黄巾头目同样的脸露狞笑,指挥着占据人数优势的士卒拼杀。
双方的人马红着眼,看向对方都像是生死仇人一般,很快便短兵相接在一块儿,白刃交接之下,血肉横飞,白墙青瓦都染上了鲜红。
“呀!”
头目的环首刀卷了刃,很快便从茬口处断裂,他便手指着断刀怒喝着继续拼杀,让他想象不到的是,以往在他们这些武人过人的勇武威慑之下,很快四散而逃的黄巾众,这一次却显得格外坚韧。
“分田地!”
一名衣衫破烂的黄巾众口中呼喊着这样的话语,向着血人似的头目飞扑上来,以自己的双臂缠绕住头目的躯干。
“呛!”
长刀落地,失去了武器的头目没有慌乱,将自己的武艺发挥到了极致。
“砰”
握紧的拳头犹如铁锤,狠狠落在那名不要命的小兵背脊上。
“嘎吱”
他能听到那人脊骨传来清晰的断裂之声,然而,对方始终没有松手,口中呜咽,不停冒出血泡。
“松手啊!”
眼看着其他的黄巾众围了上来,焦急的头目发出怒吼,重拳再度挥下,却无法让那双死死环抱他的双臂松开。
“呛!”
一抹雪亮的刀光闪过,头目死不瞑目的头颅落地。
“快!救治伤员。”刚刚手刃敌方头领的黄巾军军官招呼后方兵卒道。
说着他蹲下身,关切的看向地上刚刚最为勇猛的手下,急声问道:
“大春!还活着吗?”
刚刚不要命的黄巾小兵仍旧死死环抱着无头尸体,他还记得这名小兵,是他亲自从周围招募的,与他一样姓齐,乃是本地豪强的世代奴仆。
这小子进入军营之后,天天跟在他身后,问的最多的还是本地百姓最为关心的分地之事。
“伍长伍长,什么时候分地啊?”
“伍长伍长,我家能分几亩地?”
某天他听得烦了,回了句“打完仗再分,你要是立了功,那就马上分地!”
谁知道那一日的无心之言,竟然造就了今日的局面。
血泡仍旧在他的嘴角泛出,刚才不停的翻滚摩擦下,名为大春的小兵脸上的黑灰少了些许,露出一张稚嫩的脸。
眼见着对方嘴角颤动,军官俯下身子,用耳朵倾听对方话语。
“伍长,地,我家..分地..”
断断续续的字眼进入军官耳中,小兵至今念叨的还是田亩之事。
军官脸上罕见的露出悲伤神色,早就对生死置之度外的老兵握住小兵的手,答应道:“有的,一定分地,此战你有功,你家优先分地!你放心,我齐老三这张老脸不要,也要给你家把地给分了!”
“呼!”小兵明显松了口气,吹出个大血泡。
“快!道长,先给这个兄弟瞧瞧,他可是个好兵!”
穿着道袍的黄巾军军医进入了战场,军官见状,急忙朗声招呼道。
在军官的催促下,长须长眉的医者跪地,先是检查了小兵的伤口,然后手掌摸索着小兵骨头,转头朝着军官摇头道:“难办,脊骨断裂,下半辈子都瘫了!”
“有办法吗?”军官脸上激动的神色褪去,转换为无力的哀求。
“哎!”军医没有理会军官,站起身摇摇头,甩甩袖子去往其他伤兵处了。
“呀!”军官发一声喊,一拳击打在身侧的树干上。
“该死!这帮狗腿子,都该死啊!”他手提起刀,在刚刚死去的敌人尸体上补了好几刀,以发泄胸中的郁气。
“哧!”血珠泵射的声音响起,军官呆楞着抬头,就见到刚刚还在喘气的少年,以残余的力气和残缺的身体,完成了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行动,横在地上的断刃,轻而易举的划破了少年柔嫩的脖颈。
倔强的少年身体中有一颗更加顽强的心脏,其以最后的能量泵动血液,薄薄的伤口处,有大片的血雾喷出,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五颜六色的光,似一道血色彩虹。
同一片天空下,同样的场景,正在青州大地上四处上演。
追求土地、财货的青州黄巾,向往土地、自由的本地小民,二者联手,在暂时没有外敌威胁的情况下,开始了对境内豪强的血腥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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