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成排的长矛向前狠刺,趾高气扬的步兵们丝毫不将骑兵当回事,他们熟练的挥舞武器,将骑士一一打落。
“希律律!”
为避开眼前奋力的矛尖,马儿霎时间人力而起,将马背上的骑士摔落马下。
“结阵!!”
一把断刀被青年将军高高举起,招呼慌乱的骑兵下马列阵。然而短暂的僵持并不能改变他们覆灭的结局,一杆杆长矛袭来,青年将军挥舞兵器左支右挡,终于支持不住,一连被数根长矛刺入胸腹。
五脏六腑被捅个对穿的将军没有倒下,而是死死握住那些刺来的兵器,以弥留的力气看向远处战场,目光中满是不舍。
“子廉!”马上的曹操与那弥留的目光接触,声音颤抖的开口呼喊,他再一次的伸出手臂,试图将这位他最看重的胞弟救下。
“希律律!”
胯下的马儿再次违反了主人的命令,曹洪的尸体愈发远去,曹操虎目含泪,马鬃捏紧在手心,胸腔的怒气不断积聚。
“杀啊!”
在他的前方,一批批送死的骑兵发起了绝望冲锋。
“曹孟德!莫忘了你的志向!”排头的骑士望过来,那双红的发亮的眼睛让曹操目眩神迷,分不清对方是人是鬼。
“鲍兄?”曹操的眼睛再度湿润,话语还未传出,他就眼睁睁看到前方的骑士化成了血肉地基。
“将军救我!”
那些来自谯县、陈留郡的士卒带着希望的目光看向马背上的曹操,如阵亡的夏侯渊一般伸出了手,大声呼救道。
成群的步兵被如狼似虎的凉州兵马包围、驱赶、屠杀。
长杆折断、刀矛断裂,士卒们无力的反抗让凉州发出了更加肆意的笑。
“将军,我等是遵从将军您的意愿,才万里迢迢从家乡来此作战的,将军,你不能抛下我等啊!”
一名身上穿孔,从前能看到后的士卒,用着满是污血的手扒拉着他的腿,悲怆的喊道。
“啊!走开!”曹操被这活死人一样的士卒吓了一跳,狠下心一脚将之踢远,却不料用力过猛,那人的头颅被巨力击中,直接飞了起来。
只是那颗旋转的头颅在空中,犹自发出凄厉的喊声:“将军,我要回家!”
“走!”曹操驱马,就要离开这片混乱的战场,然而马儿再次不听使唤,以身躯撞开阻拦的敌、己方士兵,直接跃入了汴水之中。
“噗噗”
刀矛入肉的声音不断响起,只要武器还拿在手上,屠杀就从未停止过。
狼狈泅水逃跑的曹操看到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场景,成排成列的步兵被骑兵驱赶,拥挤着跌落在汴水的波涛里,背水一战并不总能激发出士卒的死战之心的,比起眼前河水,士卒更怕身后的刀矛。
“呀!”曹操尖叫着拍水,想要上前帮助士兵们抵抗凉州兵。
然而那只是徒劳,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跟随他作战的子弟兵,被岸上的凉州兵嬉笑着放箭射杀,浑然不管那些举着双手试图上岸投降的士卒,只把战争当作了一种游戏。
鲜血四溢,流淌入了汴水,红色占据了河面,血腥味很快充斥了曹操的鼻腔。
红色的河面蔓延,残肢断臂、破损的头颅、五颜六色的内脏,这些战争的产物,它们随着波涛翻滚,不停的从曹操眼前飘过。
血河变成了血海,残尸变成了白骨,天空变得昏暗,曹操只觉得自己到了传说中的黄泉,愤怒、懊悔多种情绪在他的眼中闪过,直到最后全都变成了冷漠。
......
“噼啪”
大帐中的一盏灯花炸响,火光闪动的瞬间,似乎被这动静惊醒,躺在床上的曹操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动作,以睡姿躺着,眼睛无神的盯着头上的篷布,思绪却还停留在回忆里。
“大父、子廉、妙才、鲍信、鲍涛、卫滋...”
他的嘴唇颤动,一连串的名字被他念出,每喊出一个名字,他的躯体就多了一丝力气,终于,他翻身坐起身子,眼神再度恢复清明。
“噫?头不痛了?”
他猛地晃了晃脑袋,惊喜自语道。接着他感受了下自己的身体,手在身上摸索不停,身上除了睡觉时出的汗水,再无其他的疼痛,而且源源不断的活力自体内涌出,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
他笑眯了眼,仰头嘿然道:“哈哈,我好了!”
“咕咕!”
腹腔的雷鸣响起,一摸肚子,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饥饿,但这种饥饿非但没有让他苦恼,反而感到十分欣喜。
“元让,子孝、子和!”他站起身,快步掀开帐篷对外大声喊道:“快快取来饭食,某要进食!”
“大兄!你好了?!”帐外守卫的夏侯惇、曹仁、曹休闻言,纷纷进帐,见状惊喜道。“快,快去取饭食!”
前来照看曹操的几位亲族将领亲眼看到曹操吃了平日里三顿的食物,犹自酣畅不停。
然而,就在曹操吃的开心的时候,帐外传来士卒慌张的响动,杂乱的脚步声,到处都是人马嘶鸣。
刚刚经历过惨败的几人对这种变动极为敏感,曹操猛地站起,掀开帐帘观察了一番后,凝重对亲族将领布置道:“当前局势不明,元让你去中军侦查情况,记住,保存自己最为重要。此地没有我等直领兵卒,不必冒险!”
“放心吧,大兄,我晓得的。”夏侯惇说着一拱手,掀开帐帘快步远去。
“子孝,你去准备粮食辎重,若有变,我等当即南下。子和,你辛苦一番,带领斥候前往南方探路,若遇阻拦,当即回返!”
“喏!”“喏!”曹仁、曹休心中知晓轻重,故而不敢拖延,拱手一礼立即出门。
夜色悠悠,星光洒落一地,零星的火光吹散黑暗,然而篝火外的一切被黑暗蒙上了阴影,在局势紧张的夜里,一时变得极为可怖。
“呼!”曹操朝外看了许久,终于松了口气,既然短时间里没有起火,说明至少不是敌袭。
他的手掌不自觉摸向腰间的玉佩,那是小时候祖父赠与的信物,温润的手感让他的心绪平复了不少。
他的目光迷离,望着南方,口中喃喃:“谯县、费亭、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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