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糜竺想起了公孙度临走时与他的对话,其关于钱财、资本的一些论述,在从前的社会状态下,资本被区域、权力、士族等因素禁锢在一地,完成不了资本汇集。然而天下大乱后,豪族商徒的跑路,某种程度上促成了资本的汇集。
资本就像是水,只需要浅浅的渠道引流,其自己就能将渠道扩展,并且汇成溪流湖泊。恐怖的不是资本汇集,而是资本蔓延,它是有自我意识的,它会不断的舒展自己的身躯,像病毒一样感染世界。
它将改变世界,而改变世界的第一步就是要将原本不可交易的东西让其变得可交易,并且在这个过程中获得收益,从而完成自我增值。
当时,糜竺听得似懂非懂,他不明白钱财是如何有了自己的想法,又是要如何改变整个天下的,公孙度当时只是神神秘秘的说了句:“咱们走着瞧,这世上,本性最为难移,无论人物。”
如果说胡器只是看出来了海贼股收益的隐患,那还只是个合格商人应当有的素质,但是胡器后面提出的将那些有形、无形的资产加以运作用以取利的想法,让糜竺突然醒悟,这便是资本的自我觉醒了,它不再满足于金银铜这种显性货币的增值,而是开始寄生在体系之上膨胀,欲将一切资源化东西当作资本的源泉——它扩张的本性暴露了。
令糜竺感到讶异的是,第一个感受资本本性,并且还能沿着其规律行事的,不是来自糜家这种大豪商家族的掌舵人,也不是那些身家上亿的豪富子弟,而是眼前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想起来公孙度提到过对这类事情的态度:顺其自然,亦或者推波助澜。
“唔,在商言商,胡兄的想法某很佩服。可是想要实现的话,胡兄应当去找剩余的股东,若你能说服剩余的股东,并且在股东会议上得到通过,我这里自无不可!同样的,军方、船主、马韩地方你也需要得到他们的同意,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条,胡兄,你得去一趟襄平。”
糜竺并没有为难此人,说出了施行此事的方法、难点,以及点出了胡器前往襄平的重要性。说完糜竺拍拍手,从闻声进屋的管家那里取来一枚令牌递给胡器道:“此物暂且借与胡兄吧,也能为你免去许多麻烦!”
胡器脑子一片混沌,他没有想到糜竺答应的这么爽快,其人完全没有半点此时官僚常有的虚与委蛇,让胡器的脑子都有些跟不上肢体动作,接过令牌后的胡器,猛地跪地,就要向糜竺施一记大礼。
“欸!无须如此,胡兄大才,以后相互扶持才好!”人情练达的糜竺立即起身扶住了下拜的胡器,脸上带笑温言说道。
他很清楚,眼前的少年人正是主公所需要的那类人,如果此次他能成功,以后是必然发迹的,此时的大礼可能是情真意切,可说不定多少年后就会变成人家的耻辱,在这种小事上得罪人实在划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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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几枚光溜溜的铜钱自不断摇晃的龟壳里飞出,跌落到了案几上,打了几个转儿后,便各自散落分布。
一双白皙的手掌探出,将互相覆盖的铜钱分开,一个留着短须的中年男人面孔凑上前,仔细分辨着铜钱的正反分布,口中念念有词:“噫?下坎上艮,是谓蒙卦,山下有险,遇险则止,唔,须得小心行事啊!”
说着焦和连龟壳都没有收起来,掀开帐帘对外大声命令道:“传令下去,前方山区道路,大军慎重前行,斥候四出,小心行事!”
帐外焦和的手下一脸的无奈,向着各处军官传达着主公的命令。
“主公呢?不要拦着我,我要见主公!青州如今叛乱四起,我大军汇集了青州的精锐,此时不全速赶路支援青州官府,难道要等着泰山黄巾与青州黄巾合流,做大后来攻击我等吗?”
帐外,有青州的将校怒气冲冲的要求见焦和,表述他的意见。
“哼,匹夫!”焦和摇摇头,轻声笑道,他对这些武夫的意见毫不在乎,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玄妙啊,上天专门示警,让我大军缓行,尔等只会打打杀杀,成得了什么事?
“来来来,林道长,我等再来讨论下道术经典...”
没有理会武夫的吵闹,焦和拉扯帐内一名仙风道骨的道士,与其讨论起道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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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郡,黄巾军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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