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马背上,闷着头冲出营寨的高发歧,在亲卫骑兵的簇拥下,朝着东方,回国的方向疾驰。
然而,就在他自木制营寨出去,视野变得开阔的那一刻,他看到了飞驰而来的鲜卑骑兵。
马蹄横飞,马背上的骑兵身上满是雪泥,人马呼出的粗重白气,蔓延成了一阵白雾,那是怎么也隐藏不住的狼狈。
令高发歧不解的是,马背上的素利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眉毛跳得都快飞起来了。
“鲜卑人这是作甚?”
“那是什么?”
稍稍抬起脑袋,高发歧望向鲜卑人来的方向,接着他便望见了一列汉军骑兵轰然而至,整体明明速度不高,可是那整齐的队列,沉默推进的身姿,带给高发歧的压力,不比千军万马低,简直就是把不断逼近的染血匕首,杀气凛然。
“太近了!”
高句丽人反应过来时已经太迟了,公孙度带领的汉军骑兵队列,借着鲜卑骑兵混乱身影的掩护,已经逼近了高句丽骑兵的身侧。
“哈哈哈,就这样,撞死他们!”素利看到汉军与高句丽人即将发生冲撞,不知为何他兴奋的站起身来大声为汉军鼓舞起来,比他自己率军战胜高句丽还要高兴。
“走,咱们沿着营寨边缘向南!”瞅准双方交战前的间隙,素利发出命令,带领余众骑兵,贴着营寨寨墙擦过。
年老体弱的李敏早已不堪马背上的颠簸了,尽管他是素利强令鲜卑人必须要保护的人员,但是逃命期间这份保护也只能是种形式。
被鲜卑人护在内侧的他贴着寨墙骑行,昏头昏脑的老人家身子晃动,以至于衣袍被寨墙上的原木横枝挂住。
“哧...砰”
就像在激流中投入的小石子,翻滚了两下后便没了踪影。
“爹!”
一声凄厉的呐喊响起,李先身子都已经离开了马背,想要去照看父亲,却被一旁的素利一把按到马背上,厉声道:
“不要乱动。你得活着,替你爹活下去。”
眼泪迷蒙着眼睛,李先浑身无力,他一时不知道前路何处,只好将自己当作死尸,就那么躺在了马背上,任由身下的马匹带着自己前行。
“轰隆隆....”
逃出生天的素利带领骑兵绕了一个大圈,先是借助高句丽人肉体的阻挡,再借着营寨身影的遮掩,这才逃离了汉军的追击。
轻松、释然的感觉弥漫全身,神经一直紧绷的素利差点落马,他在雪地里驻马,眯眼看了看已经成为了黑点的汉军骑兵,心中自语:“嚯!公孙度,我记住你了!”
有些不甘,有些不舍,更多的是心痛,素利恨恨地将马鞭一指道:“走,回草原!”
....
刚刚遭遇刺杀,惊魂未定的高发歧带领骑兵本就是要撤退的,没想到被鲜卑人摆了一道,正面遭遇上了汉军骑兵的冲阵。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只有冲杀了。
“铮”
高发歧拔刀,长长的刀锋前指。
“杀!”
高句丽骑兵都是些精锐,尽管处在混乱中,可是接战的勇气都还是有的。
“呼....”公孙度面无表情,上下颠簸的身子缓缓吐出口气,对面的高句丽骑兵散乱,距离又太近,根本没有整队的时间,这样的骑兵,经受得住他们的冲击吗?
“驾”他猛地踢马腹,汉军骑兵队列陡然加速,马匹已经本能的靠在了一起,马上的骑兵一个个紧绷着脸,长矛平举,身子弯折,做好了冲击准备。
“腾腾”
丝绦不停的飘荡,力道回馈在公孙度的手中,骑枪就像有了生命一般,在掌心中跳动。
“轰隆隆”
双方的距离在拉近,一方是近两千的高句丽精锐骑兵,一方是近一千的汉军精骑以及背后数不清的杂胡骑兵。
从高空俯瞰,高句丽的骑兵队列像是一团无序的线团,而汉军骑兵呢?更像是一把不停向前递进的锋锐匕首,匕首尾端坠着蓬乱的尾绳。
“疯了!真特么是疯子!”
本来做好冲杀准备的高发歧,在发现汉军骑兵在进入了距离后还保持着紧密阵型,他们完全没有冲杀而过的间隙时,恐慌的他立即破口大骂对方指挥官是疯子。
想他高发歧天皇贵胄,自小多少名师教导,才练得这一身武艺,今日却要像个平庸农夫一般,在马背上与他们汉军玩马上对冲的游戏?
这完全是不对等的双方啊!
脑子这般想法,高发歧也以自己的行动表达了出来,本应当充当箭头的高发歧精锐亲兵,在他的指挥下,向着一侧偏转方向,极力避开对方冲击的锋锐。
这世上,就没有这么打仗的,无论是谁,上战场之时,总是带着胜利的希望去的,不到万不得已,谁会拼命?哪里像对面的汉军,一上来就玩命,根本不管自己在接下来的冲击中能否活命。
骑兵冲阵是勇敢者的游戏,一方在躲避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输的结局。
公孙度以为会轻松的冲击而过,但他没想到会那么轻松,高发歧带领的都是些高句丽的贵族子弟,这帮人傲气十足,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这种平庸的死法,于是一个个打马避开与汉军骑兵的正面冲撞。
这让一度伤亡最为惨重的中路骑兵竟然畅通无阻的冲击而过。
公孙度面前的不是前来作战的敌军骑兵,而是一个个慌不择路的骑士,他们脸上的惊愕肉眼可见。
“哧!”骑枪扫过正面的骑兵脖颈的同时,公孙度侧身,躲开对方临死前的扑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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