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期亦挥手作别,望着那位背负双手,迈着方步走向夕阳的年轻人,杜期也笑了,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说了句:“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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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公孙度没有立即回府,而是拐弯去了襄平城北的贫民聚居地,今天的见闻让他清楚,这世上再好的政策也会有照顾不到的群体。
“多亏太守的善政,城里的贫苦百姓有了农庄收留,数量已然大减啦。哪怕是单身的男女,在那段分地的日子里,也立马结婚了,只为了那一户的名额。”一路上,坊主不断跟公孙度汇报着襄平的贫民情况。
“也就是说,襄平剩下的贫民,就全都是些弱势群体咯?”公孙度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农庄的安置政策,使得城市的贫苦的成户居民有了落脚之地。
而那些本就苦弱的群体呢?没有了青壮邻里的互助,恐怕日子还要艰难些吧?
“弱势群体?”坊主品味了下这个词,点头道:“太守说得对,如今剩下的那可都是些弱势群体,就像那书上说的,鳏寡孤独,全占尽啦!”
公孙度停步,转头对阳仪吩咐道:“想个办法,让这些人都有事情做,男的,哪怕是拿个扫帚扫大街,捡马粪都行,女的,分摊一些缝补活计过去,军中不是要发被服吗?都可以分一些过来。这事就不要在意收益了。报酬的话,不要给钱,给予保证他们饿不死的粮食就行。”
公孙度踏进这片古代的贫民窟后,正如他所料,入眼的全是等死一样麻木的面庞,看着像行尸走肉一般,公孙度此刻也没有什么政治作秀的想法,他在这些坊区转了一圈后,暗自摇头,以他们这些房子的状况,今冬若是暴雪,必然是要有人遭难的。
可是为这些人修整房屋明显不现实,公孙度立在马上,看到了远处的冶铁所,他对一侧的阳仪道:“抓紧时间在冶铁所与这片坊区接壤的地方开个洞,搭两间宽敞的房屋,冶铁所不缺炭火,引两条烟道出来,也算是给这些人一点避风处了。”
“太守真是宅心仁厚,爱民如子啊!”那坊主立刻拍马屁道。
公孙度没有接话,也没有笑,他心中有仁,可真心不多。他所能做的,只不过是给了这些人最低成本的保障而已。这些人中,若是出现了较大的伤病,亦或者不愿意离开危居而遭受雪灾,迎接他们的,也只是注定的悲剧而已。
“那些孩童都收入羽林军了?”公孙度转头问操办此事的阳仪,因为这一路上他没怎么看到过孩童。
“是的,按照主公所命,这里的孤寡孩童一律都已收入羽林军中。”阳仪颔首回道。
“走,去城南看看!”公孙度闻言点头,调转马头向城南而去。
城南有一处颇为广大的建筑,它合并了不少不法豪强留下的宅院,可以说,它的面积等同于襄平豪强的心理阴影面积。
这里便是羽林军的驻地了,年纪大的少年们都按照军队规矩住在城外的军营中,而年纪稍小的,则是收养在这城南的别院中。
负责这里的,是公孙度的家臣一样的人物,木央。
“哈!老木”公孙度跳下马,唤着这位许久不见的老者。
“见过主公!”木央还是那么恭恭敬敬,一丝不苟的行礼。
“哎,你我之间无需多礼的。”公孙度一把扶住行礼的木央,笑着阻止道。
一行人下马,随着木央的指引入内。
“这一处,正是按照主公要求的,军事化管理,即便年纪较小,但是这些孩童的作息都是与城外的士卒一致的。”木央一边行进,一边与一旁的公孙度介绍道。
“有强调某的规矩吗?”公孙度问道。
“属下严格按照主公所言,要求那些羽林军士卒不得透露各自信息的,一经发现,立即驱逐出羽林军。”木央回道,只是他有些迟疑,有些不解的发问:“敢问主公,如此行事,是何缘由呢?这些士卒即便在这里不知道互相的底细,等他们成了年,到军中任职后,也会立刻意识到互相差距的。到时候,恐怕会平添许多事端的。”
“哈哈,某要的就是这样。”公孙度闻言却大笑道。“木老,你说,有家世的子弟出人才概率高,还是平民子弟出人才概率高?”
“这个,概率的话,还是有家世的出人才概率高些。只不过,正如主公常说的,他们成才的成本也很高!而且出蠢材的概率也不低。”木央看样子对这些问题十分清楚,回答的滴水不漏。
“哈哈,木老还是那么通透。某就是要让那些有家世的,与无家世的在同一环境成长。等他们毕业之时,定会有出众的平民子弟,也会有天资平平的豪富子弟。而等到他们入了外军,截然不同的待遇,出身带来的鸿沟,会让一部分人气馁,也会让真正有才能的人挺身而出。”
公孙度有些感慨,若有所指道:“这世上的变数,少有来自贵族之家的,他们大多起于黎庶,概因真正的人物,不但需要过硬的学识,更重要的是那一份,从底层拼杀出来的,敢于撕咬,敢于斗争的心性。”
木央很想问一句“您老就不为后世子孙考虑?这样的人物他们能驾驭得住吗?”
要是真询问公孙度的想法,他也只会说:“又想要人才,又不想承担任用人才带来的反噬风险,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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