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诚轻轻抿了口咖啡继续说:“还有一点,爱德华先生,你表现得太‘和蔼’了。”
“和蔼?”爱德华皱了皱眉。
黎诚笑道:“你太小看资本主义了,我应当说他们——”
“残忍。”
他的手指动了动,笑着指向墙壁上如同网一样的红线,中央却是一则没有被任何红线连着的照片。
那是一张戴着呼吸机的,大概十六七岁的女孩照片,周围的医护人员穿着隔离服,为她注射着什么东西。
“你妹妹?”爱德华一挑眉。
“不,她是我姐姐。”黎诚摇摇头。
“姐姐?”爱德华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面前明显已经二十多岁的男人。
“你听说过冻龄症吗?”
“什么症?渐冻症?”爱德华摇摇头:“没听说过。”
“身体机能停留在某个时刻,不再发育,连带着智力也倒退到七八岁的水平。”黎诚轻声说:“而作为并发症的血友病和先天性免疫缺陷综合症,让她必须住在特制的无尘舱里,用拘束带捆着不让她自残。”
“作为赡养她的代价,我为纽约州政府办案。”黎诚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你听起来似乎很不满?”爱德华状若无意地感慨了一句。
“不用套我话,在一名剖绘大师面前,你所说的每一句话只会成为我刻画你的颜料,从而让我更熟悉你。”
爱德华悚然一惊。
黎诚却没在意,只是轻笑一声,接着说:“他们以为瞒我瞒得很好,可是从我第四次见到他们,就察觉到了我姐姐的冻龄症或许正是来源于他们。”
“他们握着手术刀,从我姐姐大概第三节肋骨处下刀,下刀的医生大拇指受过伤,镇痛的药是军用级,他们把某样长方形的东西埋进了我姐姐的身体,用软胶线缝合。”
黎诚继续说着,仿佛他就在现场。
爱德华一窒。
“我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还能出点转机。”
黎诚看着爱德华的眼睛,说:“我住的地方被二十四小时监控,并且他们从不允许我和外界有任何交流沟通,你能这样大摇大摆地找到我,或许你的来头比纽约市政府更大。”
“说吧,我有什么价值,值得你冒着风险来找我?”
爱德华长舒一口气。
“你可以称呼我为……听风客。”
说“听风客”这个词时,爱德华用的是纯正的中文。
黎诚想了想,点了点头,也换了中文:“听风客先生,你为何而来呢?”
爱德华……不,应当说是听风客咧嘴一笑,不知他怎么做到的,从腰间竟抽出一柄古朴的日本刀来。
“做个交易。”听风客将长刀放在桌子上,推向黎诚。
“加贺清光的写物,不仅仿了刀姿和茎、铭,甚至连重量和钢材都尽力做到了还原。”
黎诚拿起长刀看了看,他当然知道写物是什么,就是古刀的仿品,一支好的写物的价值视情况可以卖出上万的价格。
这支写物相当优秀,黎诚看了看刃纹,甚至还原了幕末时代常见的刃纹肌理。
纽约州警署并未封锁他获取信息的渠道,相反,还为他开放了许多常人难见的阅读权限,这也使得黎诚的眼界十分宽广。
“你帮我寻到未折断的加贺清光,就是冲田总司那柄,我就帮你摆脱纽约州警署。”听风客斩钉截铁地说。
黎诚放下手中的长刀,长吐一口气。
“你在开玩笑么?我怎么去寻?”黎诚皱眉盯着听风客,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世界有些荒谬。
“或许你会觉得荒谬,是因为你没有看到这世界的真相呢?”听风客朝他眨眨眼,递过一封未拆的信件。
信件入手很是粗糙,上头用大红色的火漆封着,火漆的标记是一片雪花。
“打开它,就是同意。”
没有一刻犹豫,黎诚撕开信封,一瞬天旋地转,他的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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