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日,荣宁二府议论纷纷,不少贾氏子弟与高级家仆高等丫头们,以及一批老资格嬷嬷管家们,吃饭的时候说,走路的时候说,都说王熙凤与尤氏今天请这个夫人,明日去那个府上,家里的钱都糟蹋光了。
渐渐的这些话传到贾母耳朵里,贾母颇为恼火。
这天,二府东西两侧加盖起来了屋子,再利用原有的裙房抱厦把两家的仆从们都搬了出去。
在贾琏不计代价请了力工赶工下,会芳园与梨香院等三院、荣国府东上院之间拆掉了围墙,中间的私巷并入院子。
下午贾琏来禀报老太太,说是只有贾政内书房院子(体仁沐德院及梦坡斋)及以南还没改建。
贾母奇怪道:“你二叔那院子怎么没改造?”
贾琏道:“只怕不行,凤哥儿与元春商议,若是纳入那个院子,宝玉便少了读书的地方,大王不会喜欢,故此留着那个院子,也免得大哥儿家里要搬走。”
这里说的大哥儿是贾珠,大哥儿家的自然是李纨母子。
贾母一想恍然:“要用了那个院子,你大嫂子可就与王府隔墙而居,那几道门也不好堵死,你们办的很好。”
随后问道:“凤哥儿与珍哥儿媳妇怎么弄的,那么多人说她们顽?”
贾琏笑道:“老祖宗知道,凤哥儿哪里敢顽,珍大嫂子也不是个顽的。这么五六天,她们卖掉了万斤细盐,大王赐了偌大的恩典,光这万斤细盐,两个给府里进项两万两,每月都有,还不算赐给她两个的五百斤。”
原来那两个胆子大又去多要了一些,年供应提到了十五万到二十万斤。
贾母吃惊,她知道这件事,可怎么这么快?
贾琏笑道:“不瞒老祖宗说,她们借着请客,不知吃滑多少人的嘴,那些个人家,三千两五千两用在吃上只怕送去得慢,岂不就是一天三五家的买卖?”
贾母道:“这样,那五百斤算什么?”
“大王待见管家好跑动勤快的人,又得知珍大哥问大嫂子讨要银子不成要打,又说凤哥儿跑得好,便送给她们五百斤,卖个一两千两银子当置办鞋袜。”贾琏道。
贾母喜道:“那是高看她们,赚了钱,可给六个丫头子?”
“给了,都不要,”王熙凤人未来声音先到,进门来拉着尤氏磕头,起来便表功道,“原来的家生丫头子,如今都养出了贵气。我两人方才拿了两千两去给,平儿还笑话我,大王只让我们平分了,却不要给她们。”
说着拿出三张一千两的银票给贾母,王熙凤道:“老太太不拿着,我们怕被老鼠叼了去。放在老太太手里头,我们用,便来找老太太要。”
贾母想想,看看尤氏,见她只是高兴,并不想那么多,便叫来丫鬟让放好。
王熙凤又拿了两张一百两的顺着桌子推给贾琏,骂道:“好好招惹几个小厮,气着我才好!”
贾琏赔着笑哪里敢辩驳。
王熙凤又给尤氏五张一百两的,教导道:“你不要怕珍大哥,这银子你就说是大王恩典,咱们攒下来要买礼物感谢的,你瞧他敢不敢要。但若要,你只让他来找我,大不了进了王府,你去找鸳鸯说,那是老祖宗亲孙女一样的女子,哪里会不管你。”
尤氏见老太太点了头,心里又踏实了八分。
是呢,在王府旁边住着,大不了舍了这面皮去找鸳鸯,看他敢不敢追过来。
贾母看着心里欢喜,又听说贾蓉去了国子监,几天都没被放回来,家里派去的嬷嬷看过,说是被教师拿着戒尺打,已是开始读书了。
再听说贾珍虽然依旧与一群狐朋狗友往来,却再也没敢往家里带,几日都没去秦淮河上厮混。
贾母喜气洋洋,命贾琏:“凤哥儿累着了,她两个要在我这里歇着,你去叫两府的人,今晚在我这里吃饭,明日请大王先暂住天香楼,那王府要赶快修好,府门定要好好的修起来。”
贾琏便央求王熙凤取钱,那王府门楼没几万两连木料都买不回来。
王熙凤冷笑道:“我不知你?背后落了多少?方才与大王说起,人家是真简朴,非不要。我两个只说找城里城外都买了,一些是堆积在人家庄子,廉价买回来的,这才点了头。”
贾琏赌咒发誓:“你看着我,那点银子必定用在门楼上。”
“门楼哪里用你,前院里修大门,修门房,你那银子添进去!”王熙凤恨铁不成钢道,“但凡你用些心,不与小厮厮混,大王赏你一点路子,一年不有个万两银子进腰包?”
贾琏摊手道:“我哪里敢去。”
“你是不要去,方才我只说起你与小厮鬼混,人家连饭也不吃,只说不待见这个。”王熙凤呵斥。
贾琏脸都白了。
世道上有一些不好这个的,他倒不在乎,可一听说郡王府不喜欢乃至于厌恶,他不能不心里畏惧。
贾母对此乐见其成。
合该有个山一样的威严,逼着这些小子们学点好才是。
次日,李征本打算去看看庄子,顺路看一看商铺,贾赦贾政一起来请“移驾天香楼”,后来贾珍又陪着宫里的几个内侍来劝说。
李征心里不安,又不好驳了人家欢天喜地只是高兴的面子,只好当日一早搬到了会芳园天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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