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只是皇帝、宗藩、勋戚的掌柜,那么各地官吏,收的可就是皇帝的贿赂了……
“二:往鞑靼、女真行商,收集他们的情报,让一些虏酋耽于享乐。相反,若被他们收买,只听朕这一条要求,你们知道是何等罪过。”
“……草民不敢。”
“三:专建昌明书院一座,宗藩勋戚送到昌明号中历练的子嗣,你们家中子嗣,你们各家掌柜佣工子嗣,都可进学。经典之外,尤要重会计、算学、工商之道。”
王珣等人不由得看了看皇帝。
朱常洛淡然说道:“朕是你们的东主,自会提携昌明书院中的学子。王崇古、张四维、汪道昆……过去也不是没有出身商人之家的重臣。宋因何而富,大明如今为何财计艰难,你们不是愚人,自知朕打算做什么。”
王珣和张志征宁愿不知道,现在他们都大汗淋漓。
朱常洛仍旧淡然说道:“想透了不说破,事情一步一步做。今天让你们与宗藩、勋戚一同见朕,将来能不能像他们一样与国同休,全看你们明不明其中利害了。你们穿着棉麻,但你们自知工商获利远超田土。农家固是国朝根本,工商也该为国添财。朕自不会如父皇一般遣税监盘剥,但朕会除了你们身上的一些枷锁。”
与国同休……枷锁……
惊天大秘就此落入这十人耳中,他们惊疑不定地看着皇帝。
“把第一步做好,让朕掌稳九边。”朱常洛看着他们,“将来,盐法、钱法、铜铁、兵备、官田、马政,尽在昌明号。这创始股东,何异于开国勋臣?是你们在行的事,要不要戴罪立此殊勋,说吧。”
有得选吗?
尽管知道这是皇帝极为大胆的尝试,若是事情最终不能成功、极可能中途成为替罪羊,但没得选。
勋臣不也是卖命才能与国同休?
“……草民愿出悉数家资……”
“草民……”
这是别开生面的形式,他们的心都砰砰跳。
勋臣也无非一份世券、一份俸禄。
可皇帝如今的设想,是诸多财计根本一年又一年收益的分润。
谁有多少股,将来预期是多少收益,都不好细细去算了。
皇帝虽然现在只出百万两银子,但他“老人家”当然是占最大头。
接下来,他们充分见识到了这个年轻天子在财务方面完全让他们意外到震惊的造诣,皇长子不可能学到这些东西啊。
朱常洛只是先拿了七成股份,也没让他们各家都把家财拿出来。
后面把一些产业和资产放进去,再增资、稀释的概念,这十大晋商很快理解。
越是有这么多细节,越证明皇帝既懂、又是下定了决心要这么做。
他们的心难以抑制地狂跳着。
全天下都还不知道大明朝将迎来什么样的剧变,而他们会是皇帝秘密打磨的第一批兵刃。
“因为朕提出的第一个、第二个要求,昌明号付出的额外成本,先不计入明年实际成本。”朱常洛又说道,“宗藩勋戚懂得不多,让他们先看到利润,明白吗?”
“草民明白!明白!”王珣连连作答。
“那就好。做好了第一步,朕和昌明号尽得边镇一些重将、大部分宗藩勋戚之助,才好打赢真正的财计硬仗。”
朱常洛招了招手,王安捧来了一个盘子,上面有十个小盒子。
“朕不吝先信你们,先用你们。一人一个,专印密奏,呈禀王安。他以司礼监秉笔提督宝和六店,你们专任心腹向他呈递便是。”
“……草民惶恐。”
这不是相当于密揭吗?那是内阁大学士才有的权力。
“不如用心办差。”朱常洛看着他们,“腊月底以前,你们合计出一份明年的计划出来。朕审阅之后以为可,你们以后便可称臣。”
十人一时都心热晕了。
这是什么懂商事的明君?
莫名其妙地,偌大使命和机遇便砸到了他们身上。
怀揣天大机密一般浑浑噩噩离开紫禁城齐聚王珣在京城的宅中,王之桢等在那里。
“可以不必是我们,但既然圣母皇太后故籍山西,我也恰好掌卫事,我们各家又多是边商,故而是我们。”王之桢对他们抱了抱拳,“拜托了!我之荣辱,也系于诸位。此事,内外一体!”
“……山海关之事,全赖提督出力!”
“……不,陛下遣我去查案时,便已算到今日。”王之桢深吸了一口气,“诚如陛下所言,这是因祸得福。前路虽艰险,但可还有此等通天机缘?还请谨记:戴罪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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