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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常洛跪下之后没多久,王皇后又惶恐地出来了,站在殿内外无所适从。
田义也已经下来了,跪在朱常洛身后。
他旁边,还有一个锁得紧紧的大盒子,那是与李太后汇合之后,从李太后宫中掌事的手里接过来的。
子时早已过,又响起了敲更声,面前的坤宁宫依旧灯火通明,但其内是死一般的沉默。
过了一会,是王皇后凑到殿门听了一下,而后又惊慌地走下来。
“田公公,母后宣你把东西呈入殿中。”
“臣谨遵懿旨。”
田义郑重地举着那个盒子,弯着腰走上台阶。
王皇后却没立刻跟上去,而是站在了朱常洛身旁,咬了咬牙小声问:“太子……到底是……”
朱常洛望着田义跪在了殿门前,只见他先双手把殿门撑开一条缝。
殿内的一缕光亮照出来,那个盒子被他举着放进去时,显得异常重要。
“……母后,父皇风疾,恐是皇贵妃巫蛊所咒,要嫁祸儿子。”朱常洛轻声回答,“田公公手中,是奴婢们的供状,陈公公还在郑府搜查。”
王皇后身子微微一恍,声音也颤抖:“还在……搜查?”
皇帝要移驾翊坤宫,那自然是不知道这事了。
朱常洛低声咬牙切齿:“这妖妇,魅惑父皇也就罢了,父皇待她之优容连母后都比不上,没想到竟如此狠毒!”
王皇后听在了耳朵里,神情恍惚。
“皇祖母一片苦心,只想等父皇龙体康复之后再说,可……”朱常洛转头看向了她,“母后,皇祖母怜儿子,故一力去劝告父皇。如今要呈证物,看来是劝告无果了。今夜,只怕难免天大变故。”
王皇后双腿一软,就有点要跪下来的意思。
“母后岂有过错?儿子多年耳闻,今日亲见。母后中宫之主,端谨慈孝,连外臣都知晓,夙称优渥。”
朱常洛双手虚扶,制止了她一同在这里跪着候“罪”。
但他表达的意思,皇后应该会懂。
中宫之主,无大过,便无忧。
看着田义已经重新合上大门下来,朱常洛再说道:“母后,兴许随后皇祖母还有懿旨,还是先去殿门外候命吧。”
王皇后看了看他,抿紧双唇点了点头,不安地拾阶而上。
过了一会,隐隐听到里面有争吵。
声音不连贯的,自然是皇帝。
另一个虽压低了声音,但偶尔会带哭腔喊皇儿的,自然是李太后。
在这恐怖的气氛里,终于是陈矩到了。
田义看着他问道:“可有所获?”
陈矩点了点头,看了看前面跪着的朱常洛:“情势如何?”
“太后娘娘在劝告,此前所获……已呈了进去。”
“……陛下呢?为何会如此?”陈矩不安地看了看坤宁宫。
“亥时五刻,陛下降旨,定要移驾翊坤宫……”田义看着陈矩,目带深意,“万化,此处无人不忠,无人不慈,无人不孝。”
陈矩身形一震,却没说话。
“……那我去呈!”田义手伸向他侧后方,“拿来!”
陈矩从郑府和另外几处得到的东西,田义拿了过去。
宫门外的锦衣卫提督成敬目露骇色,而后不由得望向那个在石阶下跪着的背影。
事情是到了要对宫外动手时,田义和成敬才知晓。
现在新的证据呈到白天才刚得风疾的皇帝面前……万一……
朱常洛便看着田义再次走到了殿门前,声音大了一些:“臣有要事请奏!”
他的背影和声音都很坚定,朱常洛想起那桩被记载的事。
朱翊钧下遗诏后又好了,要收回遗诏中所写的撤除矿监税使的命令。
田义先死谏朱翊钧无果,又劝沈一贯坚持封驳,沈一贯犹豫之下没有抗命。
据说田义痛骂了沈一贯一顿,吐了他一口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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