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只见一个人影慢慢的走了进来,见到来人,朱标松了一口气,因为那人正是他的母亲——马皇后。
朱标快步迎了上去,轻声说道:“母后,您怎么来了?”
马皇后往里面瞅了一眼,笑道:“为娘再不来,乾清宫的物件怕是都要被砸碎一件不剩。”
朱标苦笑,低声说道:“父皇因为杨先生,动了真怒,将杨先生又关进亲军都尉府的监牢了。”
马皇后拍拍朱标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大殿内,朱元璋还在砸东西,发泄着积压的怒火。
马皇后走了进去,朝四下张望了一圈,道:“重八,砸碎了这许多东西,你不心疼?”
朱元璋虎着脸,道:“咱心疼!可咱心里有气,不砸东西咱就要杀人!”
马皇后将朱元璋手上的花瓶接过来,柔声说道:“老远就听见你的声音了,说说,谁又惹了你生气?我猜猜,难道是杨帆那小子吧?”
“不是他还能有谁?”朱元璋吹胡子瞪眼睛,道:“看着吧,咱早晚要宰了那小子!狂傲!狂徒!”
马皇后忍着笑意,对朱元璋说道:“那你说说,那孩子今天都做什么了?惹得你这么生气?”
朱元璋闻言拉着马皇后的手,诉苦道:“妹子,你不知道,今天大朝的时候,杨帆干了啥,他当众顶撞咱,怒骂咱包庇淮西勋贵,骂咱在掘大明的根!”
朱元璋一肚子的不满与委屈,道:“这杨帆就是个白眼儿狼!咱给了升了官,赏赐了金银,他呢?他是怎么报答咱的?咱为了大明江山殚精竭虑,他却说在要毁了大明!”
马皇后静静地听朱元璋发牢骚、吐苦水。
在马皇后面前,朱元璋不是那个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皇帝,倒像是一个小孩子似的。
他朱元璋为何不动李善长?因为李善长牵连的人太多,李善长更是开国元勋、诸公之首。
淮西勋贵做的恶事,朱元璋知道,他也想铲除朋党,但凡事都要慢慢来。
贸然动了李善长,朝野震动,北方还有战事未平,杨帆怎么就不能理解理解他?
待朱元璋说得差不多了,马皇后不由得笑了,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朱老板自从登基之后,从未被一个人气成这样,那孩子简直是重八的克星。
马皇后柔声说道:“杨帆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持身中正,见不得半点不平,大朝上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杨帆怒斥韩国公,顶撞朱皇帝,好大的气魄,而今全城都在传这件事。”
顿了顿,马皇后又说道:“剿灭明教,杨帆立了功,你升他的官,是应当的,而他在朝堂上仗义执言,也是应当的,重八啊,你不就看重他这一点了么?”
朱元璋的脸色稍稍缓和,却依旧不肯罢休,道:“咱认杨帆是一把刀,一把快刀好刀,能为咱大明扫清朋党,治理贪官污吏,可是这刀却割向了咱,让咱下不来台,妹子,这像话么?”
马皇后轻轻拉住朱元璋,道。
“重八啊,那唐太宗都说,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依我看,杨帆就是大明的魏征,有他在将来你我都走了,标儿身边有这样一个人辅佐,是标儿的福气呀。”
杨帆的脾气又硬,正好弥补了朱标过于宽厚仁义的性格。
“就拿今日来说,满朝文武除了杨帆之外,谁敢面斥皇帝?怒骂李善长?没有了,哪怕是诚意伯、汪广洋他们,都不会这样做,但杨帆那孩子敢。”
马皇后眼睛里面噙着笑意,道:“你在的时候,能压得住那些骄兵悍将,压得住那些文臣,可有一天你老了,你不在了,标儿要怎么办?杨帆不管你在或不在,都会站出来,为公道说话。”
马皇后的诉说,让朱元璋暴怒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他看了一眼不远处朝这边望的朱标,觉得马皇后说得的确有道理。
朱元璋道:“那今天的事情就算了?”
马皇后笑了:“你已经将他关进了亲军都尉府,还想怎样?走,我今儿个下厨,为你做面饼羊汤吃。”
见朱元璋不动弹,马皇后脸一板:“你不去是不是?成,我叫老四他们过去吃……”
马皇后还没走出几步,朱元璋就换了一张脸,笑呵呵地过来拉住马皇后就往外走。
“哪能不去呢?走走标儿,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朱标暗暗为马皇后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全天下能治得了洪武皇帝的,也就只有他的娘亲马皇后了。
韩国公府。
朱元璋的气在马皇后的劝说中是消了,但是韩国公李善长的怒气,却无法消解。
嘭!
桌案被李善长拍的山响,李善长之弟李存义、儿子李祺坐在下手边,脸色不善。
“杨帆竖子,欺我太甚!”
多少年了?
李善长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有人敢当面挑衅他,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大明韩国公,诸公之首,开国功臣里数一数二的功勋,被当着百官的面怒骂。
杨帆那小子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苍髯老贼,皓首匹夫”了!
杨帆的狂傲李善长早有耳闻,敢当面顶撞朱元璋的狂士。
听杨帆的那些事迹的时候,李善长只觉得杨帆骄狂自大、不知死活。
可是当杨帆将对着李善长大放厥词,让李善长颜面扫地的时候,李善长杀心顿起。
李祺的声音沉稳,带着杀气:“父亲,杨帆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今日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大放厥词,以后就敢对我淮西兄弟下手,您看要不要……”说着,他用手做了一个“切”的手势。
李善长摇了摇头,道:“杨帆为陛下所看重,今日陛下都没杀他,若杨帆遭了意外,傻子都知道是谁做的。”
顿了顿,李善长道:“要除掉杨帆,需用正当的手段,让陛下取他性命。”
李存义深以为然,说道:“兄长所言极是,杨帆越发猖狂,早晚必受其害,我们只需先潜伏起来,等待时机,一旦杨帆犯错,又或者有人要对他出手,我等顺水推舟,杨帆必死!”
李善长微微颔首,一对眼眸里面闪动着骇人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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