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季子墨一家是为了上京赶考,沈翌问水明桦:“你上京是为了什么?”
“我四处走走看看。天地广阔,我却一直蜗居小镇,我觉得不应该这样活。”水明桦微笑。
沈翌羡慕地看着她。“如果你想游历,别忘了来西北,西北壮美辽阔,在马背上驰骋,保准你什么烦恼都没了。”
二人正聊着,季子墨带着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大夫回来了。季子墨对客栈发生的惊魂一幕一无所知,但他感觉到清桦和季薇之间的气氛变了。季薇委屈巴巴地流着泪,依偎在水清桦怀里,小手抓着娘的衣襟不放。水清桦紧紧搂着她,眼神温柔如水,脸上泪痕依稀。任谁看了,也不会怀疑这是一对亲母女。
听说母女俩经历的危险,季子墨汗毛倒竖,满心后怕,责怪自己太不谨慎,居然投到黑店。夫妻二人连连向沈翌谢过救命之恩。沈翌掏出一个牌子道:“我幼年习武,颇认得一些江湖人。你们明日可拿这个牌子去找豫州的一家顺水镖局,请几个镖师护送。从这里到京城,还有十来天的路程,你们妇孺居多,小心为上。”
季子墨接过,见是一个小小的铜牌,上面刻着篆体的“沈”字。季氏夫妻再次谢过。大夫看过季薇,只是风寒加受了惊吓,没有大碍,开了药方便走了。
这么一闹已经天色发白,沈翌带着那群军士胡乱找了个地方,四仰八叉地就地休息。水清桦他们则各自回房,勉强又歇了一个多时辰,等天明后出来一看,军士们早已不知去向。
跟随他们的三个马车夫,昨夜闹得那么凶都没有出来过,现在一个个才揉着脑袋,打着哈欠起身,一看就是昨夜被坏人用药放倒了。季子墨暗暗摇头,自己是个书生,这群车夫也没有江湖经验,还真应该找镖局。
一家人在豫州多停留了两天,找到顺水镖局,掏出牌子,对方二话不说就派出四个精壮的镖师,个个身姿矫健,目光如电,一看就是练家子,季子墨这才放心,带着家眷继续上路。这件事也让季子墨夫妻对沈家的底蕴有了认识。
有了顺水镖局的护送,果然一路顺风顺水。孩子最不记事,除了季薇还整天黏着娘亲,两个大的已经完全忘了客栈一夜,重又欢声笑语起来。水清桦发现,长姐似乎沉默了很多,平时总是带着两个外甥女疯玩的,这几天总是默默地看着风景。她没有多问,长姐是水家最聪明稳重的人,她相信长姐处理得好自己的事。果然没过几天,长姐又恢复了平日的开朗洒脱。
到达京城的时候,已是隆冬时节,大人孩子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衣。虽然寒冷,天气还是晴朗的,天空一片瓦蓝,阳光洒在高耸的城墙上,将那些古老的砖石照得闪闪发亮。城门高大庄严,两扇厚重的木门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每一根线条都透着岁月的沧桑。
城门前,商贩们叫卖着各种货物,声音此起彼伏,街上行人络绎不绝,无论是衣着华丽的贵族,还是简朴的平民,脸上都写满了自信,这是生活在天子脚下赋予他们的骄傲和底气。
季家马车缓缓驶近城门,孩子们好奇地张望着,惊叹着。长在玉泉镇,她们从来没见过这么恢弘的城门,这么繁华的都市,这么多衣着鲜亮的男女。大人们虽然保持着端庄的姿态,眼中也难掩好奇和向往。只有季薇,不像姐姐们那么激动,趴在娘亲怀里,平静地看着车窗外。季子墨揪揪她的小鼻子:“我们的小仙童,就是有大将之风。”一家人都笑了起来,众人只当“小仙童”是夸季薇长得可爱。
董家的管事已经在城门口等了好几天,盼得脖子都抻长了,终于等到了季家人。
几个镖师见有家人来接,在城门口结清费用,便分道扬镳,回转豫州了。
董家管事告诉季子墨,县主已经帮他们在董府不远赁了一套小宅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足够一家人生活。
季子墨诚心谢过管事,在管事的指引下,三辆马车顺利通过城门,向临时居所驶去。
小宅子坐落在仁寿坊的一条小巷子里,这里是内外城交界处,离皇城不远不近。小巷悠长宁静,不闻喧哗之声。宅门不对着正街,藤木掩映,私密性极好。推开门,青砖灰瓦、玉阶丹楹的老屋古院,无论是斑驳的影壁,还是院子里的老井,都显露出时间的沉积。房子是京城典型的四合院结构,两进小院,打扫得非常干净,几乎是把箱笼归置好就能入住的程度。
季子墨大为感动,知道这是老师和师母花了心思准备的,对董管事道谢不说,还塞给他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水清桦带着水明桦和兰心,几人迅速把卸下来的箱笼全部打开,按照各自的房间归置。前院用来待客和做书房,后宅里,季子墨和水清桦夫妻自然住了正房,水明桦、季菲和季蕊住东厢房,兰心带着季薇住西厢房,几个马车夫结完账也打发走了。
一个多月的舟车劳顿,别说孩子,大人也已疲惫至极。把孩子们安顿睡下后,季子墨和水清桦还在各自忙碌着。季子墨在灯下写着去董府的拜帖、给母亲和大哥报平安的书信。水清桦忙着把她在路上想到的一些新点子记下来,稍后写信给窦建之,让他试着在水绣坊实施。想象着窦建之看信时皱成一团的苦瓜脸,水清桦不禁偷偷笑了。
她盘算着明日上街大肆采购生活用品,当然,也看看京城的绣坊都是何等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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