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屋子里来回转悠,嘴里念念有词,季子墨被她转得头昏,看她已经有了头绪,便悄悄退了出去。
等水清桦终于厘清思路,兴冲冲打算分享时,发现屋子里早就没人了。她也不以为意,摊开宣纸,奋笔疾书,把自己的想法一一记下来。
如此,过了几天,当水清桦从房间里走出来时,神清气爽,眼中光华流转,俨然又窥见了一重新境界。
她携带着厚厚一叠手稿走进水绣坊,示意玉桦把绣娘们全都集中起来。
新绣娘们想到之前的技法还没掌握好,又要学更新的技法了,都感到压力很大。
水清桦看到了她们眼中的不安,安抚道:“大家别担心,我们这次技法升级,不针对针法,而是针对材质和配色。”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更加迷惑了。水清桦摊开手稿,把自己的思路细细讲来。
自然绣,顾名思义,追求的是自然逼真的效果。同一个物品因受光不同,会产生明暗变化,仅用一种色线达不到仿真效果。经过这几天的潜心研究,水清桦决定用几种色线合并于一针来润色调绣,丰富色彩表现力。要做到这一点,丝线必须要细,一根丝线须分成二十四根细丝。
解决了粗细问题,然后就是颜色。她要做到,绘画能调出的颜色,丝线都能表现出来。一种颜色以浓淡色差之分,有十几种甚至上百种,自然光泽、明暗关系的处理,自然不是之前的绣线可比。因此,她将对丝线设置色阶表,找专业的染线作坊合作,根据绣品要求染线,把“自然绣”三个字做到极致。
听到这里,绣娘们早已交头接耳,现场响起一片嗡嗡声。就连一向无条件信任水清桦的窦建之,也眉头紧锁,一言不发,一副思虑重重的样子。
水清桦也看出来了,点了窦建之的名:“窦大管事,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大家听听。”
窦建之拱了拱手:“东家,我们刚刚流失了一半绣娘,现有的绣娘学习技法、赶制订单已经十分吃力,现在又要专门分出人来辟丝、染线,我感觉短期内很难实现。”
窦建之心道,二姐什么都好,有本事,点子多,就是点子也太多了,目不暇接。别说竞争对手集体抵制她,就是自己这种忠心追随者,也很难跟上步伐。她不是放话说要放慢节奏吗,现在是反其道而行之啊,这次技艺升级如果搞成了,鄂城的绣坊都得被她掀翻了!
等到绣娘们散去,窦建之走到水清桦面前,压低声音说:“东家,不仅是人手吃紧的问题,最近都没有接单,我们账面上没多少银子了,辟丝、染线的资金哪里来?而且投入这么高的成本,我们的绣品得涨价吧,开业半年就涨价,积累的客户恐怕就要跑了。”
窦建之的脸皱成了只苦瓜,逗得水清桦笑了出来。“好了建之,没那么严重,没钱我们就去要。”
“找谁要?”
“当然是姓王和姓叶的两只老狐狸。发生了这么多事,想袖手站干岸,没门儿。”水清桦一字一顿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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