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桦狠狠翻了一个白眼。
季子墨用温柔得能掐出水的眼神看着她:“清桦,我是你的,我心悦你。”
水清桦大脑一片空白。前世,她等这句话等了多少年,最终也没有等到。今生,她终于听到了,可心境终究是不同了。
季子墨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水清桦说出同样的“我心悦你”,内心有几许失望,但他又想到,女子生性羞涩,说不出口也不打紧,心里有他就行。
二人正在缠绵,一阵瓷器砸向地面的碎裂声刺破了甜蜜的气氛。两夫妻急忙携手往正厅走去。
厅中,老太太最心爱的粉彩茶盏躺在地上,四分五裂,茶水混着茶叶四处飞溅。谈梅雪跪在地上,缩成一团,孙晓兰静静坐在一旁,气定神闲。
“母亲,这是怎么了?”季子墨惊问。
老太太已经气得说不出来话,还是身边的琴韵把事请说了一遍。
原来,孙晓兰最近在看账本时,发现有笔账做得奇怪,她信不过前院账房,便悄悄把账本给自己陪嫁铺子的管事看,这一看,就看出有笔钱上月被挪用过,这个月又借着别的名目填平。再倒推了查,发现这种挪用是有规律的,每隔一个月就来一次。今天孙晓兰就拿着账本逼问谈梅雪,谈梅雪抵赖不过,只得承认她把家用挪出去放印子钱,收到钱再填回来,循环往复,已经进行了大半年了,好在一直没出事。
老太太暴怒。放印子钱是触犯律法的。她一直骄傲于季家家风不堕,季家人任何时候都是挺直腰板,清清白白做人。没想到她委以重任的长子嫡媳,先是让季家被赌坊地痞堵在门口大骂,接着为了填赌债的窟窿不惜铤而走险放印子钱。
老太太心灰意冷,茶碗也砸了,脾气也发了,眼泪也流了,事情总得有个结果,便对孙晓兰说:“二儿媳妇,西南你就别回去了,留在家中掌中馈吧。”再厉声对谈梅雪说:“大儿媳妇回自己的院子禁足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谈梅雪发出一声压抑的哭泣。
老太太好像浑身的精气神都被抽干了,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琴韵和琴心急忙上前搀扶住。老太太摆摆手,示意儿子媳妇们都退下,佝偻着身子走远了。
离开大宅时,孙晓兰看了水清桦一眼,悄悄问:“三弟妹,你怎么知道账本里有猫腻?”
水清桦垂下眼帘说:“猜的。大嫂身负巨债,为了搜刮钱,连三房微薄的份例都不放过,又怎么会不在公中的银钱上打主意?所以提醒了二嫂一声。我也没想到,她竟然胆子大到放印子钱。”
孙晓兰好生佩服水清桦的机敏。
水清桦自然不是猜的。上辈子,几年后,谈梅雪放印子钱的事东窗事发,被坑害的苦主闹上门来,扬言要去告官,那时季子轩已经官复原职,花钱加权势威逼,才把事情压下去。当时二嫂远在西南,她又沉疴缠身,谈梅雪被老太太狠罚了一通之后,居然还能继续做着掌家媳妇。
水清桦想到这一层,按时间倒推,感觉大嫂说不准早就开始放印子钱了,便暗示二嫂把账本送出去瞧瞧。这一瞧,还真瞧出来了。
一个谈梅雪已经难缠,她若再和唐赋内外勾结,对自己的威胁就太大了。所以这一次,一定要彻底扳倒谈梅雪,让她永远别想在内宅掌权。
有时水清桦也不解,季子轩这种心机深沉、老谋深算的人,怎么会娶一个如此愚蠢浅薄的女人。再一想,这样也好,谈梅雪若和季子轩一个段位,她怕是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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