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不太清楚,这个世纪以来,比萨通过与东方的贸易,迅速拥有了巨量的财富。
比萨人拥有基督教世界最好的地图和能读懂它们的水手——他们习惯于前往这些土地,熟悉那里的地点、风向和洋流。
他们中有些人还会说阿拉伯语和波斯语,或者他们的仆人是阿拉伯人和波斯人;他们可以与异教徒交流。
他们拥有意大利最强大的海军,我想可能也是天主世界的。
他们在十多年前几乎轻而易举地摧毁了热那亚的舰队,前不久甚至攻陷了一部分的科西嘉岛。
好在他们在陆地方面的军队并没有这么出彩。不过就算如此,托斯卡纳对他们的统治,长久以来依旧是松散的。也许这会是个好机会,一個很好的切入点。
但贵人政治是脆弱的,因为行政官的权力并不绝对,他需要考虑比萨执政团的意见,而执政团中的议员都是切萨雷的竞争对手,对切萨雷霸占行政官职务的不满已经积蓄了许多年。
而且在比萨这种地方,对竞争对手最好的污蔑,就是他想要当僭主。尽管切萨雷已经拥有了实际僭主的权力,但是心照不宣的事实一旦被戳破,那么所有人就不能够再装傻,反噬将会一触即发。
而恰好现在,正面临失业的比萨市民,正需要一个发泄口。”
“所以,你打算贿赂他们?”埃里克为玛蒂尔达又倒了一杯酒。
“单纯的银钱只能够让他们看到明天,而我要让他们看到更长远的未来。
我将要给他们工作。我将要在比萨建立一个史无前例的大教堂,我要请最好的建筑师,它将是华丽的,宏伟的,神圣的,前所未有的。
这将是一个大工程,它会需要庞大的人力,但是它将永远地伫立在比萨,让所有的比萨人看到它的第一眼便想起,它是伟大的托斯卡纳女侯爵所建,在他们落魄的时候,是她给了他们希望,让他们看见了未来!
而自称代表他们的贵人,对他们的惨况无动于衷,仍旧在违背上帝制定的神圣法则,聚敛财富,对他们的人民极尽吝啬,在他们挨饿的时候,因饥饿而悲鸣时,他们仍在争权夺势,自私自利。”
玛蒂尔达站起了身来,将手中的酒倒在了草地上,随后回过身来看向埃里克。
‘不要为自己积攒财宝在地上,地上有虫子咬,能锈坏,也有贼挖窟窿来偷。只要积攒财宝在天上,天上没有虫子咬,不能锈坏,也没有贼挖窟窿来偷。’”(马太福音6:19-21,天主教不反对获得财富,但是反对积攒金银却不使它流通。)
“‘因为你的财宝在哪里,你的心也在那里。’”埃里克将酒杯中的酒喝完。
.......
神圣罗马帝国,上洛林公国,沃尔姆斯。
王室军队进入了沃尔姆斯,穿过大教堂广场。
他的目光不由地落在了广场四周的墙壁上,上面雕刻的是《尼伯龙根之歌》的场景——两个王后为她们英雄丈夫进入教堂的优先权争斗,引发了屠龙英雄齐格弗里德之死的事件。
他会像英雄一样结束吗?他擦了擦额头,甩掉这个不祥的预感。
四名卫兵在公爵宫殿的坚固大门外驻守。
其他人进入确定安全后,他的顾问乌达尔里克等待他们的返回,并在他们肯定的手势后,向亨利点头。“我们可以进去。”
亨利松了一口气,并感到欣慰,如果上洛林公爵西奥多里奇也抛弃了他,那么他在这个帝国也找不出忠诚的人了。
他下了马,拥抱了从进入沃尔姆斯开始,就谦卑地侍立在他身边的上洛林公爵西奥多里奇。
西奥多里奇热情地回应了年轻的皇帝,他知道现在这个年轻人需要他的抚慰。
随后亲自引他进去。
亨利来过这里好多次,西奥多里奇专门为他建造了好几座皇家公寓,他记得皇家公寓的位置。
房间温暖,干燥的迷迭香气息充满了他的感官。西奥多里奇试图帮他上床,并调整了床单和狼皮,以保持他的胸部温暖。
亨利闭上眼睛,感激地接受了睡眠的礼物。
上个月,他试图平定诺特海姆伯爵奥托策划的萨克森叛乱,结果军队在格廷根折戟,萨克森叛军对他穷追猛打,迫使他逃亡波西米亚。
这样的耻辱与可怕的经历,使得他这几天常在梦中惊醒,心有余悸。
这场耻辱性大败,让他头上的帝国皇冠蒙尘,让萨利安家族的颜面扫地。
尽管在南方伯爵以及上洛林公爵的帮助下,与诺特海姆伯爵奥托的媾和,他用特权和土地收买了他,答应在合适的时机恢复他巴伐利亚公爵的爵位。
按照协议,明面上萨克森公国将服从于皇帝并为叛乱而忏悔,但这根本无助于恢复皇帝权威。
他终究是在军事上失败了,一个皇帝如果在武力方面受到挫败,连带而起的负面效应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更加糟糕的是,就在他忙于平定萨克森叛乱时,让那个讨厌的希尔布兰德抓住了时机,对他处以绝罚。
最近的破事已经糟糕透顶了。
然而他刚躺下,西奥多里奇正要出去,房间便传来了敲门声。
“陛下刚睡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西奥多里奇正要呵斥。
“是谁在外面?”亨利强撑着疲惫的身子坐了起来,对着西奥多里奇挥了挥手,示意他退到一边。
“陛下,是内伦堡伯爵埃伯哈德。”门外的守卫喊道。
“埃伯哈德......”他是亨利这次萨克森远征的指挥官之一,从不同的战线进攻萨克森,在亨利溃败后,他的那条战线进行还算顺利。
这也是奥托愿意被收买的原因之一。
“亨利,一切都该慢慢来,在你精神饱满之后,也不迟,事情不会在一夜之间发生转变。你现在需要休息。”
“算了吧。我想我现在也睡不着了。让老伯爵进来。”亨利摇了摇头。
随后一个五十岁的老头从门外走了进来。
“我的陛下。内伦堡伯爵老伯爵向您致敬。”白发苍苍的老伯爵动作依旧优雅,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原谅我的闯入,我的陛下,但这个令人忧心的消息,使得我不敢延误半分。”
“萨克森又发生了什么?”亨利从床上站了起来,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有些颤抖。
老伯爵没有回答,而是低下了头,敲了敲门。
一个衣衫不整的士兵,士兵跪下并出示了萨克森哈森堡驻军指挥官的印章。
亨利的嘴巴干涩。没有重要原因,不会有人在如此状态下被派遣如此长的旅程。
士兵抬起脸来说话,他的眼神像是见过地狱火焰的人。“陛下,我是,我曾经是哈森堡的弓箭手。”他的胸口起伏不定。“我是驻军中唯一的幸存者。”尽管是个成年男子,他还是毫不羞耻地哭泣起来。
这个消息如此不祥,如此可怕,亨利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库诺,给这个人带些食物和酒,”他最终说道,并立刻意识到这个请求的荒谬。他跪在士兵旁边,这样他可以与他平视,安抚他。“发生了什么?”
那人满身泥泞和淤伤。他揉了揉眼睛。“我在斯瓦比亚、对抗利乌提齐异教徒、在巴伐利亚都曾面对过死亡……但我在那儿看到的仇恨……无法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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