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盛家派去叫淑兰的老管家捂着脸回来,说是被孙家婆母给打了。问他为什么挨打,老管家说孙家婆母不让淑兰回来,说老太太是病了又不是死了,他们孙家家里事情那么多,儿媳妇哪里能天天往娘家躲懒?
大房大娘子气得跺脚,盛维也终于开口:“他们怎么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什么叫是病了又不是死了?他们家自己没有长辈,便也不知道要孝敬长辈的道理了?”
老管家哭丧着脸:“是啊,老奴就是这么说的,于是孙家婆母就扇了我一巴掌……叫我回来说,大姑娘已经嫁去他们家,就是他们家的人,要我们别随随便便去叫她回来……”
大房老太太叹口气:“看看吧,淑儿连回趟家都是罪过,你们夫妇还指望她在那个深坑能过什么好日子?”
大房大娘子和品兰抱着哭起来。
明兰看不下去,起身跪到两位老太太跟前磕头。
盛老太太知道她要说什么,拦她:“明儿,住口!”
明兰抬头,深深看着自己祖母,道:“孙女知道祖母是为孙女的名声着想,只是孙女看不下去自己的堂姐在火坑里煎熬,孙女住不了口、也不想住口。”
盛老太太:“你既知道这是你堂姐的事情,你大伯娘自有她自己的考量,你作为晚辈岂可胡乱插嘴?”她不希望明兰被大房的人看作是多管闲事的碎嘴子,更不希望明兰老是牵扯进他人的是非里。
大房老太太拉拉盛老太太的手,道:“都是自家骨肉,没什么话是不能说的。我看明兰管束下人很有章法,是个有本事的孩子,如今淑儿深陷火坑无法自救,我们不妨听听明儿有什么办法。”
大房大娘子俯身去拉明兰,对盛老太太道:“不妨事的婶婶,我真是已经无计可施,不知该怎么办了……”她转头对明兰说,“孩子,你快起来,告诉伯母,你可想到什么好办法?”
有这两位求情,盛老太太不好再多说,瞪了明兰一眼。
明兰顺着大伯母的扶持站起身,这才开口:“孙家母子,一穷二白,贫苦的日子给了孙志高苦读的动力,让他十二岁就高中秀才,才华是肯定有的,苦功肯定也没少下。可自从他们娶了淑兰姐姐,靠着姐姐的丰厚嫁妆过上富贵生活,便忘本了。他们以为只要拿捏住姐姐的软肋,让盛家源源不断地给他们输送银钱,他孙志高便不用再苦读、孙家婆母也不用再看人脸色,所以,他们都失去了勤勉的动力,于是孙秀才再也考不上举人、孙家婆母也彻底露出丑恶嘴脸。”
她分析得入木三分,说出了盛家大房每个人的感受,品兰忍不住骂道:“小人乍富!”
明兰:“没错,他们这样的情况,就是小人乍富的反应。对他们母子来说,当初能忍下浆洗的苦、受住苦读的罪,靠的应是心里对富贵荣华的渴求,而不是本性里的勤勉、更不是对圣贤道理的渴望。这样的人从根骨上就不是能受得住富贵的人,富贵对他们来说是迷魂的毒药、而不是精进人生的补药。他们能当众说出那些寡廉鲜耻的话,更说明他们无耻却不自知,盖因富贵来得太容易,他们醉得太厉害,已经看不清自己真实的处境了。”
大房大娘子听得心有戚戚,忍不住问:“既然如此,我们该怎么办?”
明兰:“既然他们受不住富贵,那就别给他们富贵了。他们打了淑兰姐姐,那我们就收回之前送的铺子。他闹一回,我们就收一回,他再闹,我们就再收。总有那么一次,他要带着淑兰姐姐回来我们家闹的,到时候,我们看看姐姐身上是不是有伤,如果有,那就明明白白告诉他,盛家女儿不能作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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