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茂郁闷地摇下头说:“我倒是知道这句出自《鄘风》篇的《桑中》,诗句我忘得差不多了,接不出下句。换一题,你再出。”
尉窈把“沬之东矣”单独搁一边,伸进竹简堆再取一枚,提醒“准备”,还是快速念出:“卫侯之妻。”
尉茂思考两息,答:“东宫之妹。”此题易混淆的点在于此截句在诗里是五连句之一,分别为……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如果不是背得滚瓜烂熟,单独截一句出来,都得从头往后顺。
“对。”尉窈给尉景解释:“这是《硕人》诗里的,学这首诗的那天是你送高娄去崔学馆找我的时候。”
尉景笑:“哦,我说呢,对这句没印象。”
高娄离城前那几天,他一是同情对方,二为了找逃课理由,几乎每天拉着高娄游逛平城热闹之地,还带她去永宁寺看了七级浮屠。忆起那些日子,他不由牵挂:“不知道高娄走到哪了?大蹄听不听她的话。”
尉窈:“她一定抚马回首好多次,从心里一次次跟我们告别吧。”
尉景被她说得眼眶发红。
尉窈见对方如此,自己也眼眶泛红。
尉茂真受不了:“你们明天各自写好挂念她的书信,我找人快马追上她,再让她给你们回信捎回来。”
三人心情都大好,又定下只跟蓁同门说“全都考”的事,不传给其余同门,免得到时没猜中题,白费一番好心反落埋怨。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到储藏新货的仓库,新野郡进的书籍没分类前全搁在这里,他们各自打开一箱,从中寻找自己感兴趣的书籍。
文字对尉窈尤其珍贵,虽说阿父有抄书的便利,可是交书的时间定得很紧,想多抄出一份留给自家非常难。她刚才是想着只找《说文解字》的,可一卷卷打开、一列列浏览,很快就入迷进去,脑中除了眼前文字再无其他。
她现在拿的是《孟子公孙丑》上篇里的一部分文章,可恨自己没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从头到尾读两遍后,她不舍的卷好,系绳,搁回原处,再拿旁边的。
此书很长,是《逸周书》第一卷里的内容。尉窈才开始读,就听景同门“哇”声惊喜,催她跟尉茂过去看他手里拿的简策。“你们看,是岛夷一个叫王琰写的《冥祥记》里的志怪故事,哎?怎么就这么点儿,下面的呢?你俩看这个,我找找续,一定也在这个木箱里。”
近代名士写的志怪故事大多采用容易懂的白话文字,尉窈看完的速度比尉茂快很多。什么狗屁志怪故事!这一定不是《冥祥记》中的一篇!也绝对不是太原名士王琰写的,倒一定是哪个愤恨大魏的萧齐学子所写。
尉窈装着没看明白的样子道:“是没写完,我……”她示意回去看自己那边的书。
尉茂在她粉染榴红的脸庞上片刻狐疑,重看回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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