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尉茂、尉窈已在礼学街。
众多太学弟子在道边有序摆摊,售卖之物有抄写的诗文,自制的毛笔,拾拣的奇石,还有香囊、面具以及旧时笔记。不管卖什么,他们只收粟米,然后将粟米交给皇舅寺的维那,用于此次消灾会救济。
读书人做买卖很有意思,放眼望去各个跟姜太公似的,只在交易的时候才跟买客交谈。
尉窈二人来到面具摊前,尉窈试戴一个鹰头图纹的,尉茂选的蟒蛇图纹,他们透过面具眼部的孔互望,都笑对方看起来好傻。
再去旁边的书文摊,铺展的书文不少,看管此处的太学弟子也不少。尉窈轻拿轻放翻看,《诗经》最多,另有习字基础《急就章》、《凡将篇》,农书有《汜胜之》的小豆篇,《四民月令》的酿造篇,再就是《论语》和《庄子》章段了。
书写的载体有方、牍、简策、纸帛,价格悬殊很大,相同点是内容全简短。尉窈一直在这个摊边停留,尉茂虽没兴趣,却不催促,还在她身后站着,不令旁人踩到她耷在地的裙边。
尉窈没览阅完,礼学街这一段也有乱子发生了,先是乞人打架,再有偷东西吵起来的,还有瘸子被撞坐在地哭嚎的,耐人寻味的是,次次出事之地都离尉窈二人很近。
没错,这三场动静全是那三个无赖找来同伙蓄意谋之,妄图制造混乱,把尉公子身旁的小女娘拐走。
可是尉茂心冷,从不管陌生人闲事,尉窈细胳膊细腿,更有自知之明,所以她不仅不靠前看热闹,还把尉茂拉开更远。
跟踪过来的元瑀记起之前在东月墨馆见过尉女郎,念一句“真巧”,便吩咐家奴去唤府兵来。他原本是想捉贼捉赃,见尉女郎非常警觉不上当,就知没必要耗下去了。
“让道!”
“让道、让道!”
府兵是来了,来得未免太快。
然后戴面具掩藏身份的奚骄三人站出,向府兵精准指出作乱的无赖乞人。
到手的功劳被抢,这可把元瑀气够呛。
乱腾腾中,尉窈、尉茂还是不瞧热闹,返回了桑衢街,直到正月下旬,尉窈才知礼学街的几场闹事是冲着她来的。
后话暂且不提,临近又一次联考,学童们投入紧张学习的同时,开始在课间展开讨论,猜测今次会考什么?
尉戒之:“我觉得很可能考咱们年前所学。”
尉景糊涂道:“年前?年前不是放假了么?”
众人喷笑。
尉茂:“骑马颠傻了!好好想想,上次联考到放年假前不是学了五首诗么?”
尉蓁:“我觉得《周南》、《召南》、《邶风》这三部分未必就不考了。”
尉窈赞成:“所以得全面复习,也不要忽略年后这几天学的。”
众学童深以为然时,尉景苦苦思索,终于想起来了,回答刚才好友的提醒:“哦对,有《柏舟》、《君子偕老》,是学了五首。”
“哈哈哈!”
“哈哈哈哈——”
除了越发孤僻的曲融,其余人全被景同门逗到捧腹、捶案,甚至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最后尉菩提出了个主意:“咱们吸取经验,每位同门把自己当成考官,每人拟个考题出来,怎么刁钻怎么拟,说不定谁就蒙准了考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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