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鄂没答应新皇赵构的延嗣之请,原因很简单,只因赵苟爷还没到穷途末路之时,同样的他这个大宋枢密,如今也无需脚踏两只船。
如今的大宋虽说已经没了金贼的威胁,但依旧在乱世之中。
何为乱世,无秩序也!
何为无秩序,百官凋零也!
若汴京的百官不随二圣北狩,江南的文脉,不因弃城叛宋事被诛灭大半。
李鄂今次回京,不请圣命即进城,只怕大军尚未进程,便有大宋文臣站在城头高呼清君侧、净社稷。
而南方文脉也会随之相应,短时间之内,给站在城头高呼的文臣凑齐勤王大军。
这个大军或许是江南民壮,或许是各地驻军,但有一点很明确,即便李鄂攻克汴京,杀了赵家皇帝,也会被文脉的汹汹勤王大军所湮灭。
如今,汴京数得着的文臣公卿,俱随二圣北狩做了金贼的俘虏。
那江南文脉,或是大宋文脉,便没了领军人物,没有领军人物统合,大宋文脉便是散沙一盘。
文脉因官职而生,就在新老交替的这個当口,李鄂又用弃城叛宋,诛灭了较为强势的江南文脉大户。
结果就是,文脉有力量的时候,没有倡导者;有了倡导者的时候,文脉又没了力量。
文脉没了力量,大宋文臣对地方的统辖,也就没了力度。
统辖没了力度,大宋上下就是一副秩序不存的乱世模样了。
而乱世模样的大宋,就是武夫说话好使的时候了。
如今这大宋,说话好使的武夫,只他李鄂一个。
他一人说话好使,便可以扶持自己的文脉关系,比如慕容彦达、梁子美。
也可以结交一些文脉关系,比如宗泽、李光、权邦彦。
正是这种乱世秩序的存在,让汴京皇城中的赵苟爷没了安全感。
现实也是如赵苟爷想的一样,这时候弄死他这个赵宋后嗣,对李鄂对妙玉观的慕容皇太后而言,都不是难事。
而且还无须承担所谓弑君的罪过,只因汴京官员或者说是新文脉想要拥立之功,赵苟爷就必须因前段时间的惊吓而殁于汴京城中。
官场上的波诡云谲可比战场上凶险复杂的多,这也是多半朝代,文臣压武夫的原因。
今夜的皇城之中,大宋新皇赵构以刑皇后延嗣的低姿态做了,他李鄂的大势差不多也就成了。
总之一句话,今夜见过新皇赵构之后,李鄂便有了缔造短期秩序的能力。
第二日,大宋新皇赵构乞旨于妙玉观的慕容皇太后,以李鄂为北地招讨使,幽云、河北两路、河东路、京东两路、永兴军路、秦凤路,八路节度使。
说白了,就是对朝政没多少掺和能力的赵构,直接便将大宋的北方一线,交到了李鄂这枢密使手里。
节度使一职,虽说有宋一朝一直都在,但靖康之前,这只是个荣誉称呼。
靖康之后,赵苟爷在南方安置了几个,但很快就随着新皇进京被废止了。
制置使一职,也是自靖康之后开始出现的。
按新皇赵构意思,李鄂的八路节度使一职,基本就是唐时节度使的翻版。
旨意之中,李鄂不仅能掌握这八路的军政跟官员任免,八路的税赋钱粮也尽归节度使所有,而且大宋的其他路治,还要为这八路提供招讨北方的军资钱粮。
这一日的妙玉观虽说没有召开殿议,但赵构的旨意也算是明发,慕容皇太后这边还没见到旨意的时候,消息已经传遍了汴京官场。
有了赵构的旨意,有了官场的消息,李鄂被请进妙玉观单独谒见皇太后慕容氏,也就成了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干柴烈火过后,慕容氏驱散来凑热闹的太上皇妃嫔,暖帐之中只着中衣,一边为李鄂收拾衣饰,一边幽怨的问道:
“二郎,昨夜可是幸过刑氏了?”
龌龊二字,到了权欲场中只是手段而已,今朝荒唐人物中,除了太上皇妃嫔之外,还有新君赵桓的皇后朱氏。
如同宗泽所言,靖康之后,无论是慕容氏,还是赵宋皇家,都需拉拢李鄂这个可以挡住金贼兵锋,并且可以反扑的武夫。
或许是因为汴京的守御战,李鄂打的太过顺利了,不管是慕容家的大娘子,还是慕容彦达,近期都有些小瞧这个李二头陀了。
等新皇入京几次折腾之后,李鄂这次回归汴京,跟大宋的新官家赵构深夜在皇城私晤。
虽说慕容氏是知情者,但赵构的旨意一处,无匹的压力便落到了慕容氏的肩上。
有李二头陀支持,慕容氏的皇太后,才是大宋的天宪。
若李二头陀转而支持新皇赵构,那慕容氏的权柄烟消云散,不过是新皇一道诏命的事儿。
之前李二头陀祸乱皇城,对慕容氏的大娘子都是有避讳的。
今晨众妃嫔汇聚,也是慕容氏不得不做出的妥协。
如今对慕容氏而言,最可怕的事儿,便是李鄂幸了赵构的皇后刑氏,那样一来,赵氏的皇嗣,就要以赵构皇嗣为正统了。
毕竟新皇有后,才更符合大宋的法理。
“议和之事,为何不知会洒家?”
将脚伸入慕容氏怀中,感受着大宋第一技师的指法,李鄂也说出了宋金海上之盟再度被提起的因由。
除了新皇赵构的人有参与之外,慕容彦达派系最近吸纳的南臣,也有参与其中。
新皇赵构的人马做什么,对李鄂而言无关痛痒,找几个弃城之臣一钩挂,许多人都会被移三族。
多半南臣在李鄂这边的软肋,可不仅是致命那么简单,随二圣北狩的近千汴京文武,勾连之下,差多就是大宋的整个文脉。
杀人,不管是杀金贼,还是杀自己人对李鄂而言都是小事儿一桩,但慕容彦达一系的背刺,总归是让人不好接受的。
“奴只是个妇道人,军务的事儿二郎说什么就是什么。
二郎不在,政务上的事儿,就只能听兄长的了。
兄长言可让金贼纳贡,没有提及二郎,奴也就点头了。”
听了慕容氏言语,李鄂便点了点头,这点说的大差不差。
宫禁中的女子,尤其是慕容氏这种年轻配了年老的太上皇,权势并不是他们的最终归宿,似自己这般的男人才是。
“那就让秋哥儿去请兄长过来,有些事儿,洒家可以容忍,但有些事儿不成。
你慕容氏追溯一下,也是前燕宗室,许多话,洒家之前便给兄长说过。
兄长在你面前没说过吗?”
听李鄂说及前燕宗室,慕容氏的指法不由的重了一些,这力度倒是刚刚好。
“二郎,兄长他……”
虽说权势不是最终的归宿,但慕容氏的三对皇子带了的权势,也是她不将权势做归宿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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