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伐辽大战,一切谋划都要报经汴京的道君皇帝恩准,才能得以进行。
前两天,李鄂从蔡徽处得知了伐辽谋划,对此,他真的只能呵呵一笑了。
“二郎,你的意思是伐辽必败?
可即便必败,一应军资不到,为兄这边岂不是要承担伐辽之败的所有罪责?”
李鄂所说伐辽必败,不仅没能安抚住慕容彦达,反而让他跳了脚。
如今看来,他接这个都转运使之职,多少有些事前背锅侠的模样。
“兄长,你不言不语,自然要承担所有责任。
但若一万两黄金到了阵前,只看小种相公种师道的表现就好。
若种师道不收兄长的黄金,此事便要作罢,总要把积存军资送到河北路的。
若种师道收了兄长黄金,那如今囤积在京中的军资,便是已然发到了河北路。
介时,诸军皆败,军资丢弃于野地之中,兄长的都转运做的有声有色,与败局何干?
诸将受金之后,一份转运得利的劄子还是要上的,兄长要在书信之中言明此事。
待大军败了,如今汴京积压的军资,以及后续的军资,便是军械局的物事了。
大军伐辽粮草,尽数漂没于败军之中,才是题中应有之义。
如今兄长该忧心的不是转运,而是该如何储存这些南来的物资……”
听到面前的李二头陀张嘴就要吞并几十万伐辽大军的军资,慕容彦达瞬间便麻了。
此事,道理倒是能够自洽,只是价值几百万贯的军资,慕容彦达却怕自己吞不下。
“二郎,此事为兄不敢做!
若伐辽必败,总要做些准备的。
二郎,为兄该作何准备?”
看着面前的一摞摞转运文书,看着面前的李二头陀,慕容彦达也不由的一阵沮丧涌向心头。
自青州府进京,他还以为自家有经天纬地之才。
到了京城,却发现满地都是经天纬地之才。
如今实际做事的时候,他才发现,那特么有如许多的经天纬地。
一个大军的粮草转运,便难死了他这个自诩的经天纬地。
“自然要跟媪相书信往来,言及贿金军取幽云的计策。
若种师道收了兄长黄金,兄长这边给媪相童贯的书信也该去河北路了。
兄长直言伐辽必败,若取幽云只须行贿于金军便好。
若伐辽大军败了,宫禁之中的赵官家,势必会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忧虑难安。
此事,兄长一份劄子,媪相一份劄子,若能按了道君之心,以银钱取下幽云。
那兄长以后便可立足于汴京了。
至于大军粮草军资,兄长弭了媪相童贯的败军之罪,他们还要什么军资?
至于这都转运使一职,拿下了幽云之地,才算是刚刚开始。”
听了李鄂分析,慕容彦达这才内心稍安,看了看自家,再看看面前侃侃而谈的李二头陀,他便说道:
“二郎,这些便不急着说了。
近期你便在为兄身边做个幕客吧!
莫说是都转运了,军械局的一应事务,为兄跟李主簿也撑不住。
二郎说的那些个太学生,也一个个眼高手低的模样。
其为政、操持实务的本事,还不如府中的杂使之人。
此事为兄也真是无计奈……”
见李二头陀有幕客师爷之能,慕容彦达这边索性全撂了。
他的军械局、小工部,做些发发文牒的琐碎事还算趁手。
各地军资募集,也算是顺利。
只是到了京中实务,莫说是他慕容彦达抓瞎,少府监主簿李光也好不到哪里去。
至于之前招徕的肯钻营的太学生、秀才、士子,做做文案尚无问题,但若做实务,他们还真是不如慕容府的奴仆好使。
“呵……
兄长这是让洒家做杂使之人?
只是洒家这头陀行头……”
见面前李二头陀还拿起了乔,慕容彦达便起身告饶道:
“二郎又不是真正剃发、披发的头陀,换一身文士道袍便好。
为兄之前以为朝中相公好做,现在做了才知道,不做事的相公好做,做事的相公,哪怕是个副相,手中事务也是千头万绪。
为兄精于文案,二郎精于实务,这才是真的兄弟如手足啊!”
慕容彦达所请,也合李鄂的勾画,他这边就没再难为面前的都转运,答应做了慕容府的幕僚。
接下来的事,如李鄂所言,刘延庆策应燕京城中起事的郭药师拖拖沓沓,致使郭药师兵败遁出燕京城。
燕京守将耶律大石、萧干两路出击,吓溃了刘延庆的策应兵马。
又在河北境内,连败西军统帅种师道,跟媪相童贯麾下干将,西军另一将门的大将辛兴宗。
这时候,就显现出西军将领们的本事了,刘延庆所辖河北路军马直接溃散。
种师道跟辛兴宗两人,虽说被辽将所败,但却败的从容,军阵虽败,但大军未失。
接下来就是道君皇帝的慌急时刻了,严令尚存的两路大军回撤汴京不说,有了媪相童贯跟国舅慕容彦达的提醒,新的勾当使节,也被派去了北地。
“二郎妙算!
如今城内的库房却是差了大数。
二郎、李主簿休要研究那劳什子大棒了,且与为兄说说,城中的各库该如何修造?
依为兄所见,不若修在城外运河处,更好!”
听到慕容彦达说辞,正在跟李光设计新武器熟铜八棱杵的李鄂皱了皱眉头。
慕容彦达这厮也是个得志便猖狂、失势便惶惶不可终日的主儿。
他口中的所谓大棒子,李鄂若不是为了接下来误导金贼一番,他才不设计这五十多斤的熟铜八棱杵呢!
所谓熟铜八棱杵,跟狼牙棒类似,只是棒身没有尖刺,只在棒头位置另装了一个枪头而已。
这玩意儿,远远一看,倒是很唬人,能舞动起来砸人,威力也是极大,管你几重甲,一棒子削头上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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