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内尚有樊楼寿眉,洒家这段时日,算是喝遍了汴京美酒,但只有这樊楼寿眉,最是合口。
洒家先行吃过喝过,尔等吃与不吃,自便好了……”
汆烫好了新鲜猪杂,李鄂先给自己盛了一碗,边吃边做边喝酒。
待做了一百多碗,他这才停下,招呼几个北地汉子,从寺内搬了寿眉酒出来,自己又每坛喝了一点,这才做出请的姿势。
一个头陀,一群来为耶律宁报仇的北地汉子,便因为酒食,达成了暂时的和解。
李鄂这边依旧是边吃边做边喝,一群北地的大肚汉,倒也能吃能喝,樊楼的寿眉酒,喝了二十几坛,猪杂汤,也是人均四五碗的样子。
显然这些人是抱了必死之心来的,早饭也没吃。
吃饱喝足,见花荣在远处向他招手,李鄂便说道:
“诸位,身上有金银的,无非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留在洒家案上,作为会账所用吧。
接了你们银钱,尔等死后,洒家便找义地安葬了你们。
不然都送回北地,耗费也大,也会坏了辽邦的战心、战意不是?”
听了李鄂大言,为首的虬须汉子‘哈哈’一笑,便丢下了身上金银。
“好汉子,若不是两国相争,我们可以结拜为兄弟……”
“免了!
即便不是两国相争,洒家也不会与尔等结拜。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洒家家教。”
一行人五更天相见,日上三竿,才出了铁佛寺前的小街,到了相国寺门前的御街上。
相国寺旁,本就有为赵宋官家准备的赏景阙楼,如今周边几座阙楼,也都是人影憧憧的样子。
阙楼之下,禁军各司直也是如临大敌的模样,只是他们之中,能不能选出八十三个如虬须汉这般不惧生死的好汉,便未可知了。
“开打与否?”
因为有了吃喝拖延,李鄂这边也带上了护臂跟新设计的带甲手套。
先是紧了紧挂着双戒刀的牛皮腰带,李鄂再用羊皮手套抹过手里斩马大刀,便独自发出了约战。
“战!”
随着虬须汉子一声号令,以他为首,众北地汉子,便摆出一个三角阵,这就是战阵之中破阵用的队型了。
“杀!”
到了这个时候,就没什么好说了,李鄂几个大步上去,一刀便将虬须汉子枭了首。
之后,疾步后退,横放手中大刀左砸右斩,便又斩首一个。
对着三角阵硬冲,李鄂可没那么傻,这些人也穿了内甲,捅刺不定建功,枭首也是最好的选择。
且战且退,一阵阵惊呼声中,看热闹的汴京居民越来越多,北地汉子的三角阵也是越来越小。
如之前的耶律宁一样,八十三人,即便被李鄂杀的血流遍地,也没有一个后退、逃跑的。
与李鄂的选择差不多,八十三人用的也是辽军的制式武器,双峰大刀,一款顶头带尖的双手斩马大刀。
刀锋刀背对冲之中,也能看出契丹辽邦的冶铁水平不差,李鄂用刀背使巨力,并不能撞断双峰刀刀身,或是撞碎刃口。
以后金人来了,武器便是这般,器械上的差距,会被辽国的缴获拉平,剩下的唯有死战了。
最后一人被枭首后,李鄂也没停下脚步,而是走到满地血污之中,挨个将被刀背敲晕的北地汉子枭首。
八十三人,八十三口双峰大刀,八十三颗首级,总要在一起的。
死斗之中,李鄂也挨了十几刀,但有锁子甲护身,他这边只是衣衫破烂了一些,身上并没有一道实际的杀伤。
这就是甲士对战的艰辛之处了,若是换了全甲胄,想杀这八十三人,他只怕也得换了巨锤重斧,一下下的将他们敲死。
“人群之中,可还有契丹人约战洒家?
百人之下,尔等自可聚齐人手,在相国寺门前下了战书,人齐了,洒家便来。
洒家住在旁边铁佛寺中,若有要暗杀洒家的,也可自去。
还有,汴京的军民们,洒家如此厚道,做的胡辣猪杂汤也是汴京一绝。
有仇没仇的,有怨无怨的,皆可去铁佛寺小街,尝尝洒家手艺……”
一场血战枭首八十三颗,有武二爷杀意撑着,李鄂倒无不妥之处,还稍待打了一下广告,引起汴京居民惨白着脸发出无奈苦笑。
广告打完,李鄂随手捡起一口双峰大刀,便拎着双刀慢慢走回了铁佛寺。
剩下的捡尸收尾,就是各司直禁军的营生了。
听着自己离场之后,才爆发出的欢呼声,李鄂摇了摇头,不知等金人叩关之时,汴京军民,还能否如此时这般同气连枝。
“二哥,此战杀的忒的畅快……”
没等李鄂走回铁佛寺,花荣便带人跟了上来。
“畅快什么?
此战之后,怕就是暗杀手段了。
众人的武艺要好好习练,莫要遭了人家毒手,人死万事空。
即便兄弟们能报仇,于死者而言又有何益?
你们莫要跟着洒家,借着大好机会去街上揽客,今日的猪杂所余不少,莫要可惜了……”
听到李二哥言语,花荣便依言安排其余人去街上揽客,自家却跟在了李鄂身后。
“莫要欣喜。
你的年岁还轻,日日习练,才能日日长进。
如今的大宋,被阙楼上的王八蛋弄成了这般模样。
对咱们兄弟而言是出头的好机会,但这类血战,以后也可能日日不休。
莫要死在前头,后人的凭吊,你吃不着也喝不着,活着享乐,才最好。”
一场不是很艰苦的死战之后,李鄂也有明悟。
不管是为大义,还是为富贵,搏命的时候,活着才最重要,还是那句话,人死万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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