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这话不用说出口,便被李鄂以耶律宁一行四十六人的性命,刻画在了瓦舍内外以及馆舍窗口。
耶律宁等四十六人的慷慨赴死,在凶神恶煞面前,激不起文人豪迈,更激不起众生怜悯。
李鄂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闪躲避让的怯懦眼神。
立在尸堆之中,站在落针可闻的场中,李鄂甚至听到了淅淅沥沥的失禁声。
自打耶律宁以断颈之声结尾,李鄂站了多久,瓦舍内外就沉寂了多久。
“刚刚收了辽商耶律宁银钱之人,与洒家上来,好好收敛其人尸身。
交予都亭驿运回辽邦,人家能为国慷慨赴死,值得传颂……”
李鄂说完,便走到摆酒的桌前,连喝几大碗之后,将剩下美酒,都泼洒在了耶律宁一干北地汉子身上。
此时、此情、此景,耶律宁等人虽说不值得怜悯,但其慷慨赴死之情,如李鄂所说,真是值得皇宋帝都汴京,好好传颂一下。
若那靖康之时,有万余如此慷慨赴死之士,莫说金人破城,直接收复幽云,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只是飞将军馆舍之中的狗男女,相扑瓦舍之中的官人、郎君、命妇、贵女等等杀才,以奢华享乐、以重文抑武,耗尽了这种慷慨赴死之情。
文人、宦官慷慨赴死,多了些做作,一国子民,但凡多几个如耶律宁一般的人物,收拾山河,只在旦夕之间。
可惜南宋不是北宋,两宋不是一宋,赵家大宋、蔡家天下,已是终结之音。
等到相扑瓦舍外进来的泼皮闲汉,收拾了耶律宁跟四个不法的尸身,李鄂觉着,生气才又重新回到瓦舍之中。
其实大宋子民,也不乏相扑、棹刀蛮盾这类演武项目。
每年三月初一开金明池,其实就是流传下来的演武大会,只可惜大宋承平百年,每年的金明池一开,最多的却是娼妓酒肆之流。
相扑成了玩乐,棹刀蛮盾成了虚应故事。
相扑,乃军伍之中,带甲之人的搏杀手段。
棹刀蛮盾,乃步军对骑兵的搏杀方式。
赵大、赵二兄弟,想将农耕文明对战游牧文明的作战方式,刻在大宋子民的骨子里。
可惜先天劣势的大宋,在赵二弑兄之后,便走了歪路。
说大宋武功不济,那是没有看到平戎万全阵的厉害之处。
对战巅峰的辽夏,只要是战阵相搏,七成的胜率,也足以开了步战对骑战的先河。
可惜后辈不肖,没有一個能继承赵大武功,都如赵二一般银样镴枪头。
若赵大多活几年,兴许大宋有幽云,而西、北无辽夏了。
众泼皮闲汉收拾完了,也不见蔡徽过来,李鄂扫了一眼飞将军馆舍,却早已吹灯拔蜡,不见那对狗男女了。
事情到这,算是做的妥帖。
杜大虫、赛韦陀、吴铁虎三个,用不着李鄂收拾,他只是深深扫了一眼吴铁虎这鸟道人,见他露出宾服眼神,又因他不在场中,便没有上前打杀。
穿了上场时脱下的彩锦褙子,李鄂走到曹茗桌前,便要送她回去。
可脸庞比来时白净了几分的曹茗,却迟迟不起。
想及拳杀耶律宁之后的淅沥之音,李鄂扫视一圈说道:
“又不止你一人尿了,起身才好遮掩,越是久坐,越是难堪,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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