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少部分人埋怨起中长篇小组。
整个出版社,动荡不安,人心涣散。
就连一向乐观的田增翔,也不住地叹气:
“岩子,要不你还是重新考虑考虑专业作家调动的事吧,尽早地跳出这个是非窝。”
“千万别这么想,还不到这个地步。”
方言道:“至少《文艺报》、《人民报》、《新华报》还没发表评论,说明整件事没有盖棺定论,还有回旋的余地,没准就否极泰来。”
“小方这话说的没错!”
就在此时,陆元炽出现在门口。
和他一块来的,还有苏予,以及出版社总编辑、副社长等领导,镇定军心,鼓舞士气。
“大家都不要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天塌了,有我这个个高的顶着呢!”
陆元炽发表了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讲,稍稍安抚了下众人以后,把方言喊出来单独谈话。
“我听说你准备放弃了调去作协的机会?”
“我确实有这个打算。”
“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元炽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据我了解的情况,《苦恋》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您不也是这么做吗?”
方言不答反问道:“明明您根本没接触过《苦恋》的稿子,但还是愿意担下所有责任。”
“哈哈哈,好你个方言啊!”
陆元炽眼里充满欣慰和赞赏,“不愧是茅公的弟子,有他当年的几分风范!”
“您过奖了。”方言自谦道。
“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整件事与你无关,算是无辜受到牵连,于你而言,不会有什么影响。”陆元炽语气认真,“即便有,我跟光年、王朦同志都聊过了,再办调职手续也不迟,总之,绝不会让茅公的弟子折在这里!”
“形势还没严重到这一步吧?”
方言先是弯腰道谢,接着发问道。
陆元炽摇头失笑,说周杨、章光年等人还是站在《十月》这边,没有必要这么敏感。
文艺界好不容易才有点起色,《苦恋》事件可能会打破如今的安定团结自由的局面。
“怪不得《文艺报》没有发表评论。”
方言恍然大悟。
“是啊,光年、冯木、周杨同志他们顶住了压力。”
“可我觉得这样硬顶,会不会适得其反?”
“已经有这种趋势,批的力度越来越大。”
“社长,有些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都这个时候了,只管说!”
“《牧马人》马上就要上映了,我再想,能不能把《牧马人》和《苦恋》来一个联系?”
方言如实地说出几条建议。
“组织全社观看《牧马人》,进行观影教育活动?还要发表影评?”
陆元炽念叨着,“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表明编辑部和出版社,在立场和原则上是可靠的,可《牧马人》跟《苦恋》的结尾,一个光明,一个灰暗,反而会让《苦恋》更难堪。”
“我们不做,那些报刊难保不会借《牧马人》来批《苦恋》,到时候我们就更被动了。”
“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与其被动,不如主动,而且您可能不知道。”方言说《牧马人》一开始也是灰暗的。
结尾是许灵均选择出国,抛弃了秀芝和孩子,但结局之所以没用,因为得益于《燕京文学》的抢救,这才有了反思文学的第一枪。
《苦恋》应该像《牧马人》一样,有错误可以批评指责,但不应该采取‘枪毙’的方式,而是要以帮助的态度,帮助作者改好。
“对!”
“对对对!”
陆元炽眼里闪过精光:“电影还没上映,我们也该给《苦恋》一次抢救的机会。”
“而且,《苦恋》发表的时候,正是伤痕文学的高潮,还没有《牧马人》,也没有反思文学思潮,立意和情感上,难免受到了影响。”
方言说的是头头是道。
陆元炽大加赞赏,连连叫好。
如此一来,避免了扩大化,把讨论的重点转移到了文学方向,《苦恋》以前是伤痕文学,现在就给一个改成反思文学的机会。
而且,增加《牧马人》的曝光和宣传,变相地就减少了对《苦恋》批评的热度和关注。
“我们再把改好的《苦恋》,和《牧马人》等小说组成一个‘爱国zhuyi教育丛书’。”
方言笑道:“您觉得怎么样?”
“好!好啊!”
陆元炽不免激动:“让《十月》来指导修改,由燕京出版社来出版这套丛书!”
方言点了下头,“就是这样。”
“名师出高徒啊。”
陆元炽感慨不已,更加明白了沈雁氷、李尧堂、万佳宝、丁玲、章光年这些文坛巨匠们,为什么这么器重,甚至偏爱这个年轻人。
真的是一个大才啊!
一想到这里,他决定委以重任,目前张仲锷“在家反省”,可是中长篇小组不能群龙无首,打算跟苏予商量,任命为小组副组长。
在张仲锷缺席的日子里,代理组长一职。
“可是……”
方言张了张嘴。
“别可是了,你的立场、才华、能力、人品,方方面面都非常优秀,完全可以胜任。”
陆元炽拍下了他的肩膀,“就这么定了!”
方言没法推辞,只能接受“进步”了。
小说组副组长,也就是相当于副股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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