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大学,美术社。
陈骏(西川)站在桌前,面对着一张白纸,正在构思如何完成指导老师交代的作业。
一点儿也不敢马虎,毕竟老师是吴冠钟。
“陈骏!陈骏!”
就在此时,同是西语系的王镪和于敏洪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手上拿着一本小册子。
“你快看看这首诗!”
王镪展开手抄本,字迹略显潦草。
“又是朦胧诗吗?我看不懂,不想看。”
陈骏毫无兴趣地摆摆手。
“不是朦胧诗!”
于敏洪扶了扶眼镜。
“不是朦胧诗?那就是那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诗对不对?”
陈骏不感兴趣,“这些诗还不如朦胧诗,整天夸大自己的绝望,明明是大家都碰到的难事,非要说成只有自己遇上的大事。”
“也不是这些丧气的诗,是一种新诗。”
王镪激动道:“一种全新的诗歌风格!”
“全新的风格,真的假的?”
陈骏半信半疑地接过手抄本:“谁写的?”
于敏洪兴奋道:“一个叫‘岩子’的诗人。”
“我看看。”
陈骏觉得稀奇,看向手抄本。
“你好好看看,看完我们讨论一下,这首诗现在在学校里都传疯了,每天都有人在朗诵,在抄送,在研究,都把朦胧诗撂一边了。”
王镪道:“岩子给我们这些写诗的新人找到了一条新路子,怎么形容这首诗呢……”
“他已经不是好不好的问题,他真的是非常少见的那种!”于敏洪笑着看向陈骏。
就见他两眼圆瞪,失神似的重复着一句:
“我不去想是否成功,既然选择了诗与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
“我不去想,未来是平坦还是泥泞。”
“只要热爱生命,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查海升(海子)拿着刚刚刊印出来的《未名湖》,久久沉浸在诗歌当中,难以自拔。
虽然《热爱生命》这首诗,这些天他已经听了无数遍,图书馆、操场、教室、宿舍、食堂,甚至在厕所里,也都能听到有人哼个一句半句的,但就是怎么听,也听不厌。
“你比我们懂诗,你觉得怎么样?”
法律系的同学们齐刷刷地看向他。
查海升道:“好啊!每次读这首诗,我都感觉心头暖洋洋,有一股火一样的力量。”
“可这也能叫诗吗?”
“没错,班里讨论了好几次,很多人觉得这根本不是诗,是一首像诗但不是诗的假诗!”
“………”
看着他们嗤之以鼻,查海升疑惑道:“你们为什么要说这首《热爱生命》是假诗?”
“因为太口语化,没有深度和厚度。”
“没有技巧的诗歌,怎么能称为艺术?”
“根本没有朦胧诗那样的复杂、高深。”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可是,有一点是朦胧诗给不了我,但是这首诗能给我的,那就是清晰的方向。”
查海升露出灿烂的笑容,“看朦胧诗,我们总要自己破开迷雾,寻找方向,有时候,看不清,摸不着,就很迷茫,但《热爱生命》不一样,在理想、事业、爱情、人生上,直接给了我们看得见的方向,还给了前进的力量。”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你知道我现在读这首诗,会想到什么吗?诗的远方是片大海,暴风雨一停,一轮太阳升了起来,生命啊,它就是璀璨如诗歌。”
查海升双手举高,咧嘴发笑。
既然他叫“岩子”,要不我干脆叫“海子”?
…………
这年头,整個社会的诗歌热潮高涨,也传染到燕大的校园里,涌现出许多的学生刊物。
比如,中文系的《启明星》、西语系的《缪斯》、法律系的《晨钟》,就连计算机科学技术系,也办了本《西风·沉诵·太阳节》。
然而,这些平日看似没有交集的刊物,全都不约而同地刊登了“岩子”的《热爱生命》。
整个燕大校园里,也不再是朦胧诗一家独大,也有一批人,张口“诗与远方”,闭口“热爱生命”,还有的模仿着写出一堆诗。
渐渐地,演变出了口语化跟朦胧化两种诗歌的方向,不少朦胧诗阵营的纷纷转投敌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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