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要走,萧锦玉却突然阻止道:“等等,陛下,陈氏也是被人利用,臣以为,不过是一女子而已,不必用如此重刑!”
高湛便笑了起来。
“谢卿还是太过心软啊!既然犯了错,就该为自己的错误承担后果,若是不施以惩戒,以后这些细作会更加猖厥,
就将她以周国奸细的身份处置了,正好也给那些意图埋伏在我齐国的周国密谍一次警告!”
萧锦玉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高湛又将话锋一转,“不过,既然谢卿求情,那就施以斩刑吧!”
顿了一刻,又看向司马茂宗与毕义云:
“你们都下去吧!谢卿留在这里,朕有事要与他密议!”
一听说密议,毕义云眼中的神色更加惊诧了,与司马茂宗齐声道了声“是”便退出了昭阳殿。
待二人一走,昭阳殿中便变得异常安静下来。
高湛突地抱起那颗正在发光的佛牙,起身走到大殿之中,看向“谢臻”问:
“依卿之见,朕应当如何处置河涧王高孝琬?”
萧锦玉心中一凝,看来高湛对高孝琬的怀疑与忌惮并没有因为司马茂宗拿来的这些证据而消失,只不过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去定他的罪罢了!
“这颗佛牙还真是一个宝贝啊!朕这个侄儿因自己身份乃是文襄帝之嫡子,便时常忤逆朕,若是不给他一些惩罚,朕怕他不知天高地厚,被人蛊惑而干出一些蠢事来!”
萧锦玉沉吟了一刻,拱手答道:“陛下既然不放心河涧王,何不也将他派去边镇驻守?同时以他方势力来削弱河涧王之势力,既可以达到平衡的效果,也可以防止他造反!”
“哦?那卿以为派去何处合适?”
萧锦玉便抬首道:“陛下,周国虽已答应和谈与我齐国签订盟约,但现在三国之中,撕毁盟约也是常有之事,寒冬将近,恐周军突袭我齐国边境,臣以为,派河涧王去河阳驻守较为合适。
河阳在洛阳上游的黄河上,扼守着洛阳西北大门,是极为重要的重镇,守河阳对周军突袭我洛阳可起到很好的防御作用!”
高湛顿时眼中大亮:“原来谢卿竟然对军事方面也如此了解?不错,河阳确实是我齐国的一大重镇,那里建了三座城:北中城、中潭城和南城,如今独孤永业便在河阳担任行台尚书,也正好用他来盯着高孝琬!”
说罢,又看向萧锦玉,“卿的这个建议相当不错,朕允了,明日即下旨,令高孝琬去河阳驻守吧!”
“独孤永业?”萧锦玉喃喃的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脑海里闪过孤独罗,不禁问道,“他与周国的柱国大将军独孤信可有什么关系?”
未想她会主动提问,高湛笑道:“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独孤永业原本不姓独孤,乃是幼年丧父,跟随母亲被独孤家收养,才改姓独孤,但也算得上是独狐氏族人!”
萧锦玉沉思了一刻,忽然请求道:
“陛下,臣听闻独孤信有一长子被囚禁于邺城,不知陛下可否允臣将其释放,利用一下独孤罗这枚棋子?”
提到独孤罗,高湛一时还没想起来,一听说这枚早已被抛弃的废棋竟然还可以利用,高湛便兴趣大增:“哦,卿难道还有妙计?如何利用独孤罗?”
萧锦玉便答道:“如今周国也是内斗不断,宇文护虽然一手遮天,甚至还想废除八大柱国,将其变为无兵权的虚职,这已令得周国的几位军阀势力十分不满,而独孤信便是其中一个,臣想利用独孤罗,牵制或拉拢孤独信,甚至让孤独信为我齐国所用!
此计或为一个较为漫长的过程,若是陛下信臣……”
“你不必再说了,朕信你,你着手去做吧!”高湛打断道,“独孤信本来就不想要这个儿子了,朕也没想过用他来成什么事,既然谢卿还能废棋利用,那朕便等着一个结果就行了!”
顿了一声,他又问,“不过,谢卿如何对周国的局势如此了解?”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令得萧锦玉有些猝不及防,但她很快便镇定心神答道:
“臣在玉璧城抓获了一名想要刺杀兰陵王的齐国密谍,从这位密谍的口中获悉了一些有关周国的事情!而且臣与韦孝宽的和谈之中也能猜测一二!”
“刺杀兰陵王的齐国密谍?”高湛目露惊讶,“卿为何之前未提及此事?”
萧锦玉沉默了一刻,方才答道:“因此密谍亦是受陆郡君指使,而且她的家人还在陆郡君的控制之中,臣想先救其家人,再令她道出所有实情!”
高湛目光闪烁,似乎颇有些歉意,暗道:他定是以为朕多次包庇陆郡君,所以在没有做到万无一失的情况下,不敢相信朕能禀公处理此事吧?
正思忖间,却听“谢臻”语气有些低弱道:
“陛下,若无他事,臣先告退了!”
被一句话惊醒,高湛这才觉察到“谢臻”在这殿上已站得太久,以至于本来伤势未痊愈的身体就显得更加羸弱不堪,便忙道:“好,那你赶紧回去好好休息吧!”
“桃枝,送谢侍郎出宫,送他回去!”
“是!”
派刘桃枝相送,便有监视或是保护她的意思了。
萧锦玉也没有拒绝,便在刘桃枝的带领下,出了宫,乘上马车,很快便回到了兰陵王府。
刘桃枝走后,高延宗便十分焦急的赶到了兰陵王府,问萧锦玉情况。
萧锦玉将殿上所发生的一切都说了一遍。
如此惊心动魄的事情,在她的阐述下却是十分平静,就好似轻轻松松解决了一大难题,整个屋子中的人如溧阳公主、卫娘子都不免大吃一惊,得知结果的高延宗简直是大喜过望,长舒一口气,看着萧锦玉的眼神再次生出钦佩之意。
“四嫂可真称得上是百年不遇的奇才,四兄娶了你真是他最大的福气了!”高延宗不禁叹道。
萧锦玉笑了一笑,又郑重道:“虽然将河涧王派去河阳驻守,但高湛对他的忌惮并不会因此而消失,还是要河涧王小心行事,别再递人把柄!”
“好,我已经跟三兄说过了,相信经此教训之后,他那脾气应该能收敛一些。”
顿了一刻后,萧锦玉又肃容沉下声音道:
“还有,在河涧王去河阳之前,我们需尽快炼出一批药来,让他送去晋阳!”
“此为密事,不能让他人知道!”
“好!”
待所有事情都安排下去后,萧锦玉突然叫住正要离去的高延宗,问起了有关高孝琬之小妾陈氏的事情。
一提到这个陈氏,高延宗便恨恨的咬牙,又叹了口气道:“三兄确实是在一个多月前遇到了这个陈氏,原本三兄对此女并无兴趣,奈何陈氏却死缠烂打,甚至说自己曾与兰陵王妃有旧,希望能得到三兄的怜悯收留,三兄一时心软,又看在四嫂的份上,便收留了她,未想这陈氏竟然还是个细作,这次真是狠狠的坑害了三兄一把!”
言至此,看了萧锦玉一眼。
“不过,四嫂,你别觉得有什么愧疚,此事与你并不相关,是陈氏这个女人心太毒了,陛下要赐她千刀万剐之刑,我觉得这件事情他还真做对了,奈何四嫂你还是心软,她从前那般害你,你还为她求情啊?”
萧锦玉只摇头道:“不是因为她,而是觉得如此残酷之刑,不应当加诸于任何人身上,她是应该为她所犯下的错赎罪,但还是让她体面的离去吧!”
“养不教,父之过,陈氏能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她的父母难辞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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