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北夷使臣到了平江。
不管德容公主愿不愿意,她去北夷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娴妃虽然早有准备,但真到了这一日,心里仍旧十分不舍。父亲抱病,女儿即将远嫁,就连她视为倚靠的稷儿,也在不远之后将要离开皇宫去潍州了。
苦心经营了二十多年,她要的绝不是这样一个结果。
谨言从匣子里取了一只赤金七凤簪步摇递到娴妃面前,“娘娘,今日用这只簪子可好?”
娴妃素来温婉低调,平日戴这只簪子也是嫌华贵了些,只有在节日时才会戴这样的发簪。
但此时娴妃只是瞟了一眼,轻描淡写道,“这只簪子太素了些,就戴那只点百花冠好了。”
百花冠是娴妃封妃时所戴,上面镶嵌着十二颗东珠,端的是雍容华贵。
自从封妃那日戴过一次,后来再也没有戴过。
谨言会意,今日皇上宴请北夷使臣,娘娘这是要为公主撑腰呢。
一个皇上宠爱的妃子诞下的公主和一个不被宠爱的后妃生下的公主,在北夷人眼中的分量绝对不一样。
等全部收拾完毕,娴妃才朝着交泰殿走去。刚到门口,便遇到皇后盛装走来。
“娘娘!”娴妃上前跟皇后见礼。
“娴妃真是好气色。”皇后温和的笑着道:“我已经很久没看你穿这么娇艳的颜色了。”
娴妃穿着藕荷色绣金线折枝牡丹撒花纱衣,戴着百花冠,华丽美艳让人不敢轻视。
“娘娘见笑了,即使穿着这样好的颜色,总不似当年了。”娴妃笑容里略有些怅然。
她是和皇后娘娘一起从太子府邸进宫的,当时两人一起在府邸时,虽然不是太亲厚,但好歹跟后面进来的嫔妃不同。她知道此时说这样的话,皇后定然多多少少会回忆起当初那些在府邸的日子。
皇后笑了笑,“进去吧。”
北夷人一共来了五人,他们穿着打扮均与当朝民众不同,举手投足之间也带着粗豪之气。娴妃勉强带着笑,心里越发堵得慌。
德容从小在平江娇惯着长大,不知到了北夷可还能适应。正寻思着,就见座中一使臣端起酒盏,冲公孙弼道:“久仰公孙丞相大名,今日百闻不如一见。我们大王知道德容公主是公孙丞相的孙女,也是万分欣喜。我先替我们大王敬丞相一杯。”
公孙弼从宴席开始便一直默不作声的坐在席上,此时北夷使臣掠过皇上先向他敬酒,他吃了一惊。
德容公主是他的外孙女,更是皇上的女儿。
于情于理都不能越过皇上去,这是逼着他要与皇上对立了。
皇上面带微笑,看不出丝毫情绪。
北夷使臣举着酒盏,就那样定定看着他,似乎他不应便不打算将酒盏放下。
公孙弼无法,再不应对便是不恭了。他举起酒盏在空中虚点了一下,“难得北夷王知道老朽,老朽荣幸之至。”他咬牙一口将盏中酒喝干,双手握着酒盏朝外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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