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口茶,少见的有些烦恼道:“赵庸那老匹夫,如今圣上态度一明,他便迫不及待的倒向了太子一党。今日圣上说起要分封三皇子,居然没有几个人出言说句话,若不是我力劝圣上等德容公主和亲后再说分封的事,说不定圣上已经立刻下旨了。”
公孙恒淡淡道:“这件事情圣上应该早有决算。”
“恒儿,”公孙弼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就算我们收手,太子也是不会放过公孙家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圣上太冒然了些。”
公孙恒不语。
太子出生那日,娴妃病重,公孙恒进宫看望。
偌大的紫云宫内,只有两个宫女守着躺在床上的娴妃,凄凉而惨淡。
娴妃流泪拉着公孙恒的手泣道:“弟弟,这可怎么办?她居然先诞下了皇子。
娴妃的手指冰凉,那种彻骨的凉意一丝丝从他手上攀升最后到达他的眼底,“你怕什么?不过是一个婴孩而已。等你腹中孩儿出世,难道比不过他。”
“弟弟。”娴妃流泪道:“此生我做过最后悔的事,便是让她进了宫。”
公孙恒心里如同塞进一团乱麻,他想到那个女子接过他手中青梅时粲然的笑容。他一用力便将手从娴妃手中挣了出来,“娴妃娘娘放宽心,只管保重好身体。父亲既然将你送进了宫,便不会让人将你的麟儿踩下去。”
娴妃没有看出他神色中的异样,哽咽着点了点头。
那日出宫时,下起了很大的雨。
公孙恒没有坐车,一个人冒雨走了回去。
“恒儿。”公孙弼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你在想什么?”
公孙恒回过神来,唇上泛起一个抱歉的笑容,“父亲,我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吃过一种叫驴打滚的糯食,不知父亲吃过没有?”
公孙弼看他良久,“我如今肠胃不好,已经很久不吃糯食。”
“那可惜了。”公孙恒笑着道。
公孙弼噎了下,“圣上将三皇子分封出去......”
“这事我知道了。”公孙恒道:“我送德容公主去北夷的时候,定然会去得北夷王的支持。”
公孙弼点了点头,起身道:“这事要早做准备,如今工部已经拨了银子下去,让秦少可尽快修通泾阳到云县的官道。若是官道一通,再加强布防,要想行事便会困难得多。”
公孙恒一直将公孙弼送出院子,重新回到书房时,他整个人显得有些懒怠。
他望着桌上的笔架,有些出神。
人的一生,总有那么几次关键的选择,他不知道若是当初他用尽全力去争取,会不会说服父亲和姐姐让她留在他的身边。
但那时他却默默选择了放弃。
他记得在她进宫前,他曾经见过她一面。她站在七十二坊一家糕点铺子门口等着丫鬟买糕点。
等她和丫鬟走后,他去买了一份和她买的那份一模一样的糕点。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驴打滚这个名字,软糯的糕点裹上豆粉,说不上好吃,却让他从此记住了这个名字。
他唇角漾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曾经的他可以选择却没有做出选择,如今的他已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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