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上天有灵,还是天象使然,当长生念出“怒发冲冠”四字时,吴家坳的上空,风云为之一荡。
顷刻间,阴风阵阵,暗云密布,颇有黑云压城之势。
便在这时,屋内走出一条土狗,还有一个灰袍巨汉,分站在长生两则。
接着,众人鱼贯而出,站在长生身后。
元让看到上官二人,只是微微皱眉,却未出声发问。
“岳少保遗作,世间只有我知。若是我死,此词便绝于世。故此,小子愿在临死之前,将此遗作留于世间,愿岳帅英灵佑我大宋,山河无恙,烟火寻常。”
长生说完,便面朝东方,诚心祈祷。
毒蜚在后面大声喊道:“这小子诡计多端,统领万万小心。”
元让眉头拧成一团,正要下令,军阵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听听,又有何妨?”
长生心下暗喜,悄悄抬眼一望,只见这人站在毒蜚身旁,虽是一身黑衣,脸上却未蒙面,而是戴着一张青铜面具。
这面具上有两根尖角,下有两颗獠牙,瞧着狰狞可怖。
元让看了看这人,便双手一负,站到旁边。
长生右手一抬,向莹莹立刻递过一件白衣。
远远看去,这衣衫破烂不堪,还沾满红色血迹。
长生心中默念老黄所授的一段口诀,瞬间便由“制心止”而入“体真止”。
老黄曾说,他年纪最小,但心念强大,适合修炼心念之法。
此次下山前,还特意传了这门《移魂大法》,若是遇到危险境地,说不定可以绝地反击。
想当年,老黄被人追杀时,曾遇到一位擅使“摄心术”的高手。
他在此人手上吃了不少血亏。
好在最后命不该绝,还让他反杀此人。
最后,他在此人身上搜出一本《摄心术密法》。
躲在野人峰的这些年里,他便以此功法为基础,自创了一门《移魂大法》,修炼更易,效果更强。
在长生看来,这便相当于后世的“催眠术”,施术者通过某种手段,将受术者拖入一种似眠非眠的恍惚状态,从而方便施术者混水摸鱼,偷偷灌输自己的意志和想法。
长生修炼了一个通宵,已经小有所成。
方才一系列操作,以及这件血衣,便是他刻意营造的一种氛围。
说得直白点,就是让在场之人,身处一种沉浸式的体验之中。
心灵有了缝隙,他才好“移魂”为已用。
眼看气氛到位,长生便将衣服一展,大声念道:“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
首句一出,众人仿佛置身十八年前的那个除夕。
岳飞一早便从狱卒口中,知道今日必死。
他想起,自己二十岁从军,从队将一路升到太尉,先后参加大小数百战。
每战他必身先士卒,从不惜身惜命。
是的,他从不畏死。
他愿死在战场之上,死在北伐之路,死在中原,死在朱仙镇......
可死在天子脚下,死在这大理寺诏狱,他不甘心。
他愤怒,他悲泣,他哀嚎!
这句“怒发冲冠”,怒的不是自己此刻的境遇,而是“臣十年之力,废于一旦”。
怒的是,他曾站在距大宋故都只有四十里的朱仙镇,遥望东京汴梁,只差一口气,便可“直捣黄龙府,与诸君痛饮”.....
偏偏他等来的不是一口气,而是十二道金字牌的班师诏令。
面对朝廷的猜疑和恶意,他只能: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念完这句,长生眼角已经微微湿润。
他想继续往下念,却觉脑袋一阵眩晕。
这便是移魂大法使用过度的后遗症。
好在昨晚他们已经商议好对策。
接下来,血衣被递至上官剑南手中。
上官剑南早已运起“移魂大法”的法门,朗声道: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上官剑南从军多年,也曾亲历中兴四将抗金的黄金时代。
那个将星辈出的时代,无数前辈,无数同袍,为了一个梦想,前仆后继。
此诗从他口念出,又多了一股铿锵之气、悲壮之意。
同样的,上官剑南念完此句,也是一阵头晕目眩。
下一位,孟极和白泽。
两人齐声道:“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这两人都是出身东京汴梁。
他们亲历了靖康之变,经历了家破人亡。
只不过,一个闯荡江湖,一个投身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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