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顿觉脊背发凉。
这小子武功虽然还未入流,但实战经验丰富,出手也够狠。
那贼人轻描淡写的一掌,就能重伤高小竹,掌力当真非同小可。
长生暗忖,那人武功至少三流中境,甚至更高。
“贼人既伤了你,为何不要你的命?”
“我也以为死定了,幸好二叔一家赶来。这天杀的恶贼,把二叔一家都杀了。”
讲到这里,高小竹声音再次哽咽。
长生不认识二叔一家,也没太多感触。可此时看到高小竹如此惨状,心中不免恻然。
事情的后续,更加悲惨。
高小竹趴在冰凉的泥地上,眼看着一户又一户村民赶到,又一个个倒在贼人刀下。
其实村里只有一群年轻后生,跟着高老头学了些武功。
大部分村民只是普通农户,世代以耕种为生,何曾与人动过手呢。
可这群黑衣人,杀起来并没有半点手软,十五户人家,被尽数屠杀。
最后还一把火,烧了高老头的家。
高小竹见势不妙,慌忙滚进门口堰塘。
乡下堰塘都连着灌溉的沟渠,沟渠又与溪流相连。
高小竹在沟渠中一路摸爬,潜入溪流,再顺流而下,阴差阳错中,竟被送至长生脚下。
谁能想到,白天还是与世无争的小村子,一夜之间,竟沦为人间炼狱。
“高老头可有什么仇人?”
“不可能,我记忆中,族长从未离开过村子,便是到吴家坳赶集,他也从未去过。除非......”
“除非什么?”
“阿爹临死前曾告诉我,族长本不姓高,大约十多年前来到二道河,入赘了高家。阿爹还叮嘱我,这件事放在心里就好,万万不可对外人讲。莫非族长以前招惹了厉害仇家,十八年后,又找上门来?”
高小竹讲个不停,长生却是如遭雷击。
又是十多年前。
吴青山,高长远。
他们二人之间莫非有甚关联?
这一刻,长生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如今山中形势不明,连夜逃走的计划,明显已不可行。
眼下就盼着快点天亮,然后带着林婶母女,还有师父,一起上山。
任他江湖纷争,野人峰上有老黄坐镇,这些贼人全上也是白搭。
想到这里,长生冷冷道:“拿钱来吧。”
“什么钱?”
“你身上敷的金疮药,需要十几道工序,晒足九九八十一天,一千斤药草才得一两药粉,算你一百贯不过份吗?”
高小竹张大嘴巴,不知如何回答。
“还有给你口服的十全大补丸,那可是凝聚了数百种名贵药材的精华,又由大师苦心炼制七七四十九天,方才炼出四颗,你一个人就吃了两颗。看高老头的面子,我给你打八折,只收八百贯。合计九百贯。至于我的救命之恩,咱们以后再算。”
高小竹吓得脸色煞白。
这辈子他杀的人,绝对比赚得钱多。
“不给钱也行,打好欠条,再从我这里出去。”
“你现在让我走,就是让我死。”
呵呵!
长生一个响指,大白立刻上前一步,抓住高小竹的两腿,就要往外扔。
“且慢——”
高小竹急声高呼。
“我知道凶手是什么人。”
长生再抬起手,大白立时站住。
“那些人穿着琵琶襟,头上缠着青帕,定是鹰嘴岩的土蛮。”
土蛮,是汉人对熊山一带土著的称呼。
长生的理解,相当于后世的少数民族。
鹰嘴岩向家,之所以成为熊山最强的山寨,便因为那里是土蛮聚居的地方。
“还有,我刚冲到门口,听到那些贼人似乎在找寻一块兽皮。”
“兽皮?”
“对,族长不给,那畜生就动手,族长骂道,‘朱间,你不得好死’......”
就在高小竹说出“朱间”二字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道浓重的呼吸声。
长生急射而出,却只见四下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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