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现在只是大风过境,就有这么大的威力,一会整条渌江之水飞过头顶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所以,向西山山上逃亡,是我俩目前最优的逃生选择。
在此之前,我还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打出信号弹,通知山下的村民们紧急避险——
“噗”
信号弹冒着白烟向空中飞去。
可没等弹芯爆开,渌江之水就已经倾泻而下。
那不是雨。
而是天壶倒悬,如瀑布一般的倾泻。
小小的信号弹在这种场面下,就好比萤火与日月争辉,惊不起一丝波澜。
大嘴见状,说:“这里还有信号弹,再打一发。”
我说:“没用,水太大了,山下看不到的。”
大嘴说:“既然这样,那咱俩快点上山吧,一会来不及了。”
“不上山了。”
“那去哪?”
“下山。”
“陈大夫,你疯了?”
我看着黑风带着渌江,只在眨眼之间,就已经逼近。
即便有西山阻隔,也不可能完全抵挡。
山下村民已经没有时间避险了。
江水灌入村中,已成定局。
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下山,协助村民完成撤离。
我说出了我的想法。
大嘴将怀里的枪,腰间的枪,全都丢到了地上,说:“救人就要轻装前进,草,早知道昨晚那碗米粥就不留着了……”
我明白大嘴这句话的意思。
我俩此行下山,还不知道能不能有命回来……
能丢的东西都丢了,我就穿了一件背心,大嘴光着膀子。
山路之上碎石、断枝乱飞,时不时还从头顶涌下一大团江水。
鱼虾藻类,尽在其中。
大嘴跑着跑着,忽然指着前面,说:“陈大夫你快看,那个是不是史久丰。”
我抹开眼前的泥水,就看到一个枯瘦的人,趴在山麓的坟包上。
我上前拉起他,说:“快跟我跑,跑啊,再不跑就死了……”
史久丰倚在坟头,望着天穹之上,独臂擎龙。
他痴痴一笑,说:“绝美,壮观,光怪,震撼,人生一世,能一睹此景,死,又何所惧哉。”
大嘴说:“别他妈的拽词儿了,快叽霸跑吧。”
说完,大嘴也拉了几下史久丰。
可是他枯瘦的胳膊,仍死死的抓着坟头不放。
“英子,我怎能忍心,看你一人长眠西山。之前我们说好的,我会一直陪你……”
我看着史久丰,知道他已决意留下,再多言语,再多拉扯,也只是徒劳。
“我们走。”我说。
大嘴回望多次,就看到史久丰和他爱人的坟茔,被吞入了汹涌的大水之中……
人的一生,有很多遗憾。
所以才有了“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或许,此时的史久丰,也是这样想的吧……
我和大嘴气喘吁吁的跑到村口。
就看到村里乡民已经忙成一团。
山下的水位已经没过了小腿,老人、孩子、妇女暂时被安置在了高处。
男人们有的拆下门板,有的放倒衣柜……一切能想到的,具有浮力的东西,都被当成了载具。
老李场长此时正站在高处,指挥着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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