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山脚,彻底冲出包围圈的白及将洪晋川带到了玉京城外最近的驿站里。
虽然在刘延玉把洪晋川交给她时,嘲风就给他解了穴道。可一路上他一直一声不吭,眼里中毫无神色。安静异常,比尸体更像尸体。
白及方才在路过玉京城门口时犹豫了片刻,如果此时她把洪晋川带回六扇门。案情迎刃而解,所有问题顷刻灰飞烟灭,六扇门的危机也不复存在。那样的话楚玉寒一定会高兴的褒奖自己。
她甚至能想象出楚玉寒高兴的样子。
如果师父开心的话自己什么事都愿意做,可……
白及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玉盒。
那里面是萧然留在这世上最后的痕迹。
如果把洪晋川交还回去,这孩子一定难逃一死,皇帝不会容许这样的孽种活下来的。就算能活也必然落得个骨肉分离的下场,那就和自己一样了。
在一番天人交战后,白及还是扶着洪晋川离开了城门口,在驿站为洪晋川租好了马匹。
而洪晋川只是一人站在驿外的老树下轻轻抚摸着那个玉盒。
“我知道你很难过……”
“你不知道。”
白及刚想安慰眼前这个可怜人就被他平静的打断。
“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害怕,我的孩子就在我的手中。可我根本不敢打开盒子看见她,她一定会很像阿然。此后的每年每月,每时每刻,只要看见她我就会想起今天的事情。想起我没有保护好我妻子的事情。在她长大以后,我还要解释她为什么从小就没有了母亲,她为什么从小和别的孩子不一样,然后她一定也会很难过……”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了洪晋川的脸上,打断了他喋喋不休的自省。可他的双眼依旧没有一点光彩,甚至都不去抚自己被扇红的脸。
“你够了没有,你以为这是你自己的决定吗?萧然死前都要故意和你撇清关系你难道不明白她的意思吗?她那种占有欲旺盛的山野蛮女怎么会轻易放人,她的想法你真的不懂吗!”
白及有些不甘,她的不甘源于这野兽养大几乎无人疼爱一无所有的山匪身上竟然有着连自己都没有的勇气。
她能为自己喜欢的人违背自己的天性,把自己变的面目全非。敢为自己的喜欢逆天下之大不韪,就算一刀劈了驸马的车盖又如何,只要里面的男人说一句答应她就可以把自己所有的信任托付和他逃离一切。
她羡慕这样的萧然,也不甘连这样的萧然最后也没法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
而现在他所爱的人却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这不是辜负是什么!
“我真的可以就这样活下去吗。”
“当然可以,这是萧然的意愿。”
洪晋川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一口白雾。
天上又开始落雪了,点点飞琼和在鹰断崖的那天如此相似。
洪晋川终于下定决心滑着盒底的机关打开了玉盒。
可怜的小家伙已经一个人在盒底呆了许久,现在终于重见天日立马嘹亮的哭了起来。她的小手握的很紧,皮肤红通通的,四肢害怕的蜷缩着。像受尽了委屈后要一次性都发泄出来似的,哭的稀里哗啦,分外惹人怜爱。
“唯有今时今日,我才终于懂了什么是真正的相思成灰,天远海深。那天她绑我时我嘴上说说的前人诗词现在我真的全懂了,可她却不在了。”
洪晋川爱怜的用指腹滑过小家伙的脸蛋,小家伙忽然一下就不哭闹了。只是用小手紧紧握住了洪晋川的手指,睁开了眼睛。
洪晋川愣住了,他见过这双眼睛,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如同两枚晶莹剔透的琥珀石,被泪水浸过更显澄澈,直直的印出洪晋川呆愣的面庞。
“你真的很像她,以后你叫萧唯好不好。”
才止住啼哭的小家伙并不知道父亲给予她母姓的含义,也不知道那个唯字代表了什么。只是抓着父亲的手指想要贴上他的手心寻求更多的温暖。
洪晋川小心的把孩子从盒中取出抱在了怀里,再把那个价值连城的玉盒交给了白及。
“把这个给嘲风吧。”
“为什么?你别管那个利欲熏心的家伙,我们不能收的!”
白及忍不住脱口而出。
“阿然她从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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