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变得不太友善:“你这是什么话?”
“我见你年老,好心提醒于你,你反出言中伤说我下药,真是好没道理。你便喝吧,但别差了酒钱,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吃白食。”
“哈哈哈~!”
白衣人并不生气,反而捂着胸口大笑。
他揶揄道:“可是,我今天偏偏没有带钱。”
“你!!”
店小二面色大变,立马揎拳掳袖。
“莫要着急,”白衣人慢条斯理道,“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五湖四海,我的朋友遍地是。”
店小二一脸怀疑:“这丰阳县中可有你的朋友?”
“自然有。”
白衣人朝那边坐着不出声的几桌人指了指,“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必定会替我付酒钱。”
话音刚落。
只听“咚”的一声。
那些人中有人甩出一锭银子,显然证明白衣人所言无错。
店小二将银子拿起来,验过真假。
他一脸疑惑,那使银钱的人面色阴沉,怎么看都不像是朋友。
但收到银子便好,他可管不着江湖人的闲事。
白衣人点了点头,对那些沉默的客人道:
“不错,今天你们又大赚一笔,用银钱买了一条性命。”
“都不要走,陪我吃完这顿酒。”
他又豪迈一笑,却暗中观察赵荣方向。
从他的坐姿不难看出,腿肘皆朝北侧摆,若赵荣突然出手,他定能第一时间招架。
那些人听了白衣人的话,像是哑巴一样,只闪烁着怒气,却一言不发。
忽然,听到稀里哗啦声音,独坐的大和尚一口将碗中的汤水喝尽。
他像是没听到白衣人的话,直接站了起来。
“吃饱了,睡觉去,明早还要上华山。”
他握着水磨禅杖从白衣人身边走过,出门朝隔壁客店去了。
大和尚没给白衣人面子。
那白衣人想有动作,可余光朝赵荣方向一扫,又停下了动作。
“师兄.”
向大年说话间,与其他人一样,都把手搭在了剑鞘上。
“吃面。”
赵荣也没搞清楚情况,但说话时身体朝南侧,若白衣人出手,他便能第一时间出剑。
大堂内,唯有两桌喝了许多酒的客人在说话,其余人已经是剑拔弩张之势。
柜台那边,秃头掌柜对那小二说:
“待会他们若打起来,我们先躲好。”
“等人死得差不多,再去死人身上摸银子,若没有银子,把那些刀剑收起来,到时候卖了换钱。”
小二点了点头,低声道:“掌柜的,他们看上去不缺银钱,今日不会折本。”
“嗯。”掌柜应了一声。
店里面的伙计也比较镇定。
若是江湖恩怨,一般不会波及无辜。
他们摸银子弥补客店损失,也正大光明,符合江湖规矩。
交代之后,掌柜又坐下敲打算盘。
提前预估会有多少桌椅窗扇木柱被打烂,请人来修再加上歇业,都是损失。
按照掌柜的经验,这一场厮杀少不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
天黑下来后,大堂中客人散尽,却一直没有动手。
衡山派返回住处,除了守夜的,其余人全部和衣而眠。
夜半子时。
躺在床铺上的赵荣陡然睁开眼睛。
他一个翻身下了床。
蹲在窗边的凌兆恒微微一惊,他一直在守夜,却什么都没发现。
赵荣来到他身边,手掌一压,灭掉灯火。
这时提气在耳边,听到夜鸦啼鸣,又听到极为轻微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与夜鸦声音相融,赵荣是被马的响鼻声惊醒的,此时知道那人到了马棚处。
担心此人给马下毒,赵荣低声道:
“把人喊醒,不管旁人什么动作,尽量守着客栈,不要乱跑。”
“明白。”
这丰阳县他们一点不熟,大晚上乱跑极为危险。
又听到一声马叫。
赵荣提剑出了门,脚下一点上到客栈屋顶,朝着马棚方向靠拢。
夜色暗沉。
赵荣的脚步非常轻,来人的脚步也非常轻。
但他们都发现了彼此。
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徐徐吹拂,赵荣抱剑立身飞檐之上。
那人却站在马棚旁边的墙壁上。
赵荣鼓气于晴明穴,增强夜视能力,看清此人正是傍晚的白衣人。
“嘿~!”
还没等他说话,
那人一个招呼也不打,不知用的什么兵器,忽然将马棚棚顶整个掀翻,成一股巨大的力道朝赵荣砸来!
“歘~!”
一声爆响,飞来的马棚被一斩为二!
赵荣脚下提气一蹬,从分散两边的棚顶错过,一剑刺向白衣人!
夜晚看不清楚,
当兵刃使得极快时更是如此!
白衣人只觉得剑光森人,心中凌然,他靠着强大耳力,再加上手上的奇特兵刃,挡住了连绵剑势。
赵荣心中警惕。
他才发现白衣人用的是一柄链子刀,那刀上附带了强猛劲力,被甩得密不透风。
不敢强攻,知道其中藏了杀招。
但凡一剑没有攻破,立马要被链子刀后段钢链盘住长剑,自己武器受制,对方钢链前头的快刀还有旋劲,这便要处于下风。
这等高手对决,极为凶险。
赵荣初次遇到奇兵高手,又在昏黑夜晚,一点不敢大意。
他要等对方露出破绽。
客栈内灯火渐亮,二人已对攻六十余招!
各自全神贯注,说话的空隙都没有了。
又攻二十招,
向问天这次靠着客栈灯火看得清清楚楚。
与自己相对的,竟真的是傍晚那个少年!
他严重怀疑对方戴了人皮面具。
这世上不可能有这等妖孽存在。
东方不败已经看不透了,怎么黑木崖又下来一个看不透的!
江湖像是一下子陌生了。
他心中思绪纷乱,怒喝一声,手上链子刀用到了极限。
链子刀骤然在他手上短了一尺,因为他放出了藏在手上的另外一端,陡然形成双头链刀。
他鼓足气力,双手使用这奇门武器。
两条链刀搅出一阵骇人风声,以旋转劲势全朝对手头颈要害攻杀!
再以巧妙运劲法,
叫一刀快过一刀快!
此乃他链子刀中的一门绝技,鸣音九打!
他的奇门武器越来越快,赵荣的剑也越来越快。
剑光叠璨,与刀光搅在一起。
阳白晴明二穴充斥真气!
只听,叮叮叮叮~!
接连九声响!
向问天的奇门招式被破,他不由地看向眼前剑光。
那剑光在他眼中越来越盛,忽觉如梦似幻,心中有一股压抑感传来。
只是恍惚一瞬,他陡然惊醒~!
心下一股寒意疯狂涌来,
当即想也不想,一个后翻急退,右手抓在链子刀中心,一个惊险撩刀,挡开了封喉一剑!
下巴上的一缕白须,被削得飞扬。
这一下,可把向问天吓得够呛。
黑木崖高手一路追杀,他却从未经历这般危机时刻!
‘此人用的什么剑法?’
‘似是黑木崖上的惊门十三剑,但又不是’
‘方才的剑幕如一片幻光,难道是东方不败最新创造的剑法?’
‘这少年是东方不败的徒弟不成?!’
自打在中原一地露头,嵩山派的人将他暴露给黑木崖,一堆人将他从中原之地追杀到华阴。
如今东方不败威震天下,他这个天王老子吓不倒人了。
连魔教边缘人马都想拿他的人头邀功。
一路逃亡到此地,接连遇到几队人马。
哪知新来的这伙人如此难缠!
此时已生悔意
今晚应该早些退走,不该前来试探。
他思考间,周围喊杀声大起。
二人已经战到客栈外沿长街,客栈中有人提着灯笼,连续冲出一大堆人,却不知道到底是那股势力。
赵荣心下有些郁闷。
他方才藏了杀招,竟然没能将这人伤到。
‘这人越打越谨慎,想杀却没那般容易了。’
‘三秦之地,哪来这般高手?’
向问天自然听到客栈那边的动静。
他想:‘眼前这人极其难缠,若再来高手,今日恐怕难以脱身。’
他是个机警之人,想到对方年岁不大。
剑法高妙,内力恐怕不及自己。
正准备拼斗掌力,没想到手中链子刀被连续两剑撩开后,他没起掌,对方抢先运掌拍来。
这一次,向问天的想法与方才完全相反!
有诈!
对掌瞬间,向问天运起一门秘术。
正是吸功入地小法!
这是一门借力法门,当对方使用内力攻击自己,将这股内力导入地下,使之不能为害。
但这些内力丝毫不能为自己所用,也不能通过这种武功来伤敌。
若对方内力源源不断,也会被破解。
他自称这门功夫为“唬人把戏”,但巧妙运用,却是试出了对手杀招。
对掌瞬间,因为是引导内力,虽然没被这股内力所伤,但右臂与大腿瞬间寒凉。
他面色一变。
右脚踩在一片泥泞上,顿时脚下结冰!
向问天暗暗吃惊,赶忙撤掌。
赵荣也被他的唬人把戏吓住,也赶忙撤掌。
这时,衡山弟子们担心赵荣寡不敌众,结队来到客栈门口。
还有一个大和尚,也站在门口。
外面提着灯笼的人四下乱晃,不知道哪个对哪个。
忽然有提着灯笼的人大喊一声:
“向问天你这个叛徒,神教长老已到,我看你往哪逃!”
“拿命来~!”
这两嗓子一喊,把所有人都喊得清醒了。
客栈边的大和尚登时怒喝:“他妈的,原来是魔教贼人,便是你们在客栈给我下毒!”
他提着水磨禅杖,极为莽撞的杀了上去。
向大年等人见这恶僧凶猛得很,而且真的在杀那些魔教贼人。
便跟着他身后一道砍杀。
那魔教的人一嗓子又嚎出了两队人马,将向问天团团围住,各自带着兵刃冲杀。
但是
所谓的‘魔教长老’已经恍然大悟,此时非但没有对向问天出手,反而回剑杀入魔教贼群!
这一下偷袭,直将到场的四位旗主一齐砍翻!
原本清醒的向问天,现在彻底变成了糊涂人。
他也搞不懂,为什么方才与自己狠斗的高手会突然对玄武堂的人出手。
魔教的人更是被杀晕了!
他们本来在等黑木崖高手.
结果
一位大和尚,一个向问天,还有一个忽然反水的魔教长老。
三大高手各自发力,直接叫魔教分部与边缘人马血染丰阳街道!
子时过半,方才厮杀声极大的街道上安静下来。
一位大和尚杀完人之后,急忙朝着商洛方向发足狂奔。
他可不想背锅。
跟着便是衡山十一骑,在长街上草草摸过一边后,骑马追向那位大和尚。
“快走~!”
赵荣与程明义都在催促,向大年这才骂骂咧咧把一具尸体踢到一边。
“快走,这边不能待了。”
衡山这边,一边走一边有人大喊:
“打起来了!”
“魔教在火拼,向问天杀光了玄武堂的人!”
“嵩山高手杀光了魔教边缘人马!”
他们边走边喊,出了县城。
向问天立身在一个房顶上,他到现在还有点糊涂。
不过
这帮人为什走,他是能猜到的。
毕竟现在谁都怕面前突然出现一个身穿血衣之人。
向问天也不敢久留,沿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没过多久,之前那客栈的伙计跑上街。
他们摸了半天,而后一边低声喝骂一边把客栈大门关上。
……
翌日一早,在前往商洛的大道上,赵荣远远瞧见一个大和尚。
他连忙在后面大喊:
“大师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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