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更多人陷入了惊慌。
昔年游楷为金城太守,依附司马,参与围攻秦州刺史皇甫重之事,结果死伤惨重。张轨趁机打压,扶持窦涛当太守,氏人势力趁机扩张,夺走了游氏控制的逆水河谷。
这是游氏最重要的农耕区域,一旦丢失,损失极大,而这也是原本并驾齐驱的、游两家渐渐拉开差距的主要原因。
他们就不恨?
这么一想,真没人想再为张家卖命了,纷纷叫着回家。
窦涛沉思许久,叹息道:撤军!
事已至此,什么投机都没意义了,而今最紧要之事,还是撤兵回返,保住家业。
命令一下,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数千人心事重重,沿着来路仓皇后撤但走着走着,前方溃兵越来越多,窦涛惊怒不已。
氏不盯着游氏,非得来干他们,简直有病!
而在他们走后,辛岩亦率军北,进入阿干河谷。
他们队伍里多了一支从陇西过来的军兵,约五百人,领头者是一个少年郎,
名叫桓温,似乎正要经历他人生中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战争。
另外一边,辛晏长子辛宣率三千骑昼夜兼程。
过晋兴郡左南县时,又移诸县乡,收拢了两千余人,全军于四月初五渡过左南津,抵达黄河北岸。
辛宣部没有如其他人猜想的那样前往榆中,而是在金城西境掠过,从相熟部落内取得部分补给、更换部分马匹之后,沿着逆水庄浪河河谷北,两天疾驰两百余里。
途中挑了两个挡在路的氏羌小部落,皆为窦氏附属。
这帮人十分凶残,见人就杀,见物就抢,所过之处,火光冲天。
张氏还有威信之时,他们自不好互相攻杀,但现在一个个都反了,往日恩怨纷纷涌心头,自然百无禁忌。
好在他们还知道主要任务是什么。
四月初九,大军抵达广武郡城枝阳。
枝阳县来不及征调兵马,直接被一鼓而破,复又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迫降永登县,再抢占令居县。
枝阳、永登、令居都是广武郡辖县。
张是秉政之时在汉代故邑基础设立,其作用主要是安置雍秦流民。
其中,枝阳在永登南苦水镇一带,永登县就在今县附近,令居则在古浪西。
晋兴、普昌、武兴三郡类似,都是张家用来安置流民的,其作用和南朝的侨郡差不多。
辛宣出得令居,武威郡已近在眼前。
但他们也没法更进一步了,盖因洪池附近有董广部驻军,闻得辛晏反叛,大惊失色,立刻谨守营垒,并飞骑报往姑臧。
这个时候,逆水河谷内的几座军城也反应了过来。
这些城池不大,如允街城、阳非亭、清塞城等等,各自只有数百至千余兵不等,多为来自广武、金城各县的胡汉成兵。
辛宣部一人两马,驱策奔驰,跑得实在太快了,他们根本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这三千骑是奉命调动呢,还是干脆造反了。
待得到各县传来的消息,以及被屠的部落老弱哭告时,他们终于反应了过来,这是造反啊!
他们大怒之下,也就怒了一怒,盖因初十这天,又有三千余骑自允街城原允吾县,已罢废方向而来,气势汹汹,一路举着梁字大旗,另有河州刺史辛的将旗,让人目瞪口呆。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辛晏反了,且带着岭南三郡金城、晋兴、西平的兵马大肆杀来。
而这个消息自然很快传到了武威。
数年以来,姑臧第一次白天关闭城门,武威全郡大震。
张骏第一时间召集幕僚议事。
几乎是在同一天,大梁护匈奴中郎将靳准率部自鹑阴渡河,抵达西岸。
一场短促激烈的战斗后,击溃了前来阻滞他们的卢水胡一部。
当天傍晚,卢水胡沮渠部大人沮渠遮率子侄入靳准营,降之。
从整个战局来看,大体可分为岭南、岭北两大区域,
岭南焉支山以南几乎已经完全变色,金城窦涛因为受过张家太多恩惠,
且仇家太多,未能及时投降,被氏偷袭了一次后军,然后自家部落又被过路的辛宣躁了一番,游氏之兵紧随其后,进入逆水河谷,试图击破窦氏氏羌,恢复自家往日的农庄。
不出意外的话,氏酋窦涛很可能会被游氏、氏联手做掉,虽然这并非大梁朝廷的本意,无奈人家内斗太厉害。
简单来说,岭南和张骏没关系了,即便还有心向他们的将官,大势裹挟之下身不由己,只能跟着辛、游、翰这几家一起反。
梁秦州刺史温娇令桓温率五百骑前往金城,自督五千胡兵继之。
金正快马赶到了狄道,频频调兵遣将,主力部队昼夜兼程,排山倒海般压向黄河。
岭北稍好一些。
但辛氏已联络敦煌,令太守辛凭找准机会归正大梁。
护匈奴中郎将靳准大举渡河之后,卢水胡匈奴已不成阻碍。接下来他们会沿着焉支山北麓的绿洲农田、草原地带一路西行,直奔姑臧,配合自逆水河谷北的辛晏、辛宣父子。
如此一来,张骏南、东两个方向皆面临敌军,形势已经极为恶劣。
而如果说军事已经十分险恶的话,凉州幕府人心的动荡可能更加可怕。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