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这么看他?”
尚芙蕖愣了下,没明白过来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母子俩其实是一定相像,比如总能轻易引导话题。
“盈盈。”穆太后道,“他待你好,不等同待其他人也好。”
能从乱党斗争中厮杀出一条血路的,就不可能是什么温文尔雅心慈手软的正人君子。只不过陆怀愿意在她面前收敛锋利爪牙,时间长了,不免具有迷惑性。
以为他真是这样的。
“清淑的尸身刚从平阳侯府抬出去。”太后摸着怀中呼噜作响的猫儿,口吻淡的像是在问今日吃什么。
尚芙蕖执著的手一顿,“她死了?”
“你是不是想说,你并没有杀她,她回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尚芙蕖没有说话,但表情透露出确实是这样想的。
“功侯被削,如今平阳侯府已然成为众矢之的。”太后抬起眼帘,烛火跃动在眼底,“他以清淑一事发难,致使眼下局面,你觉得平阳侯夫妇还会放过清淑吗?”
他们只怕恨毒了段清淑。
就算再蠢的,到这会儿也该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骗了。
倘若安远侯府没有生出异心,掺一手天子后宫的事,凭借与太后那点交情,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种地步。
可不是所有人都会将错误,归结在自己身上,他们只会觉得是选错了人,是受段清淑蒙蔽所致。
所以陆怀看似是为钓大鱼,舍了这饵,实际上不过转了一手,借刀杀人。还是两头都没放过。
这也是他一贯的手段与做法,斩草除根。
风雪叩击窗棂,沉寂气氛中能听见短烛燃烧的细微声响。望着不断融化流淌的烛泪,尚芙蕖一时沉默。
这就是成长环境的差异。
她过的太安逸了,不管是进宫前,还是进宫后。陆怀将她保护的很好,脏手的事情,极少告知于她。
后宫也并没有看起来的那般风平浪静。只不过,许多伎俩甚至到不了她面前。
所以,太后的敲打并不是要她与人离心的意思,而是希望作为公主母亲,羽翼能再丰满些。
尚芙蕖听出话外之音,叩道,“臣妾多谢太后教诲。”
“盈盈。”穆太后轻叹一口气,“旁的不说,但子昭待你确实是真心的,他这样的,能愿意交心……十分不易。”
到底是亲生母子,她了解陆怀。也看出尚芙蕖的始终不愿踏入最后一线的坚持与犹豫。
“你的忧虑不无道理。”
目光落在她那张垂露菡萏般的面容上,穆太后话语很轻。她从袖中取出一枚玉印放在案上。
剔透玉质,莹白如月。烛火清晰照出上面那几个字——
不是贵妃,而是皇后。
“但还是给他一个机会吧。”
…
岁暮天寒,彤云酿雪。尚父右迁,同月里尚芙蕖晋升贵妃之位,对比先前封妃,而今再无异声。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只能迎出一张笑脸道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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