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芙蕖披着件朱红斗篷,没有说话,只抬眸轻飘飘看了他一眼。
对方勉强算机灵,反应过来后急忙改口。
“这边暗,娘娘当心脚下。”
尚芙蕖下了阶梯,问,“昨日抓过来的那个女蛮奴,关押在哪里?”
“在那边的死囚牢狱里,娘娘是要见她吗?那娘娘要多加小心,那个女人邪门的很,陛下跟前的行风侍卫特意交代过,要严加看管,不能松懈也不能让她死了。”
提起此人,狱卒一脸心有余悸,“但昨晚有人送饭菜过来,她一口都不吃,只说自己手脚都断了吃不了,之后又求那名侍卫帮她掀开面上纱帘,说自己快要被闷死了。”
“那侍卫听完害怕,真就过去了。结果之后就差点被一口咬断脖子,真是吓死人了!”
尚芙蕖听的直蹙眉。
近乎拐到最偏僻的里侧,她才终于见到那个妖媚的女人。
四周死寂,偶尔只能见到一两团老鼠黑影从角落里快速窜逃过去,牢房散发着一股潮湿腐烂的怪异气味,十分难闻。
对方身上的伤口,那日红叶已经帮忙处理过了。但四肢还是呈现诡异姿势地扭着,还是没有被接上,只能像蜘蛛一样趴俯在地上。
可即便这般狼狈,在她身上也显出几分精怪的诡艳。
此处看守的侍卫,比前面多了一倍不止,个个表情严肃,腰佩长刀。尚芙蕖目光落在那个血迹斑斑的刑架上,上面新旧血渍交叠,颜色深的已经渗入进去,洗都洗不掉。
但引起她注意到,是最上面那层才干涸的褐红。
尚芙蕖眉头紧锁。
“你们对她动用私刑了?”
狱卒心里正压着慌张,被她这一句直接吓得双腿发软,忙道,“那是审的昨晚一个重犯。这个女人是行风大人亲自发了话的,小的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自作主张啊!”
诏狱里光线昏暗。尚芙蕖这才收回目光,上前一步,唤道。
“玉姬。”
女人方才便知是她来了,此刻才缓缓抬起脸。
那张像蜘蛛网一样伤痕遍布的面容,诡异地露出一个笑容,烛火明暗间依旧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小美人儿,牢狱可不是你这种身娇体弱该来的地。”
尽管身处下风,被人俯视,但她看待尚芙蕖的眼神,依旧像是在看一直幼弱的猫。
尚芙蕖没有在意她说的话。
只示意杏儿拿出一件厚实衣裳,给早已褴褛的对方披上,然后问道,“你母亲是大辰人?”
她虽是蛮族。
却有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
五官上也融合了大辰的长相特征。是陈采女那般艳丽,富有锋利攻击性的美貌。
但最为特殊的,还是她骨子里透出的,举手投足间的媚意。
“是。”
对方没有否认,笑容愈发耀眼,“我母亲是当初先帝割城市被蛮族劫掳的大辰女人,因貌美第二年就死在蛮人帐中。”
“所以,我一出生就是牲口一样的下等奴隶。蛮族用秘药浸了十年,万里挑一,才养出我这么一副漂亮骨头。”
她话语平和,仿佛讲述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陌生的普通故事。
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下,偶尔会泛起粼粼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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