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周宴宴一走,萧凌脸上的温和也消失不见,他神色不善的看着朱有财,语气凉凉的,“前几天还让本将军抓住你仗着家世强买别人家的店,怎么?这是又看上这家店了,打算故技重施?你们朱家是不是以为自己有点钱财就是雍州的土皇帝了?”
“不不不…不敢…”朱有财吓得刚下去的汗又冒出来了,心中暗道:怎么到哪都能碰到他?真晦气!
“不敢?”萧凌漫不经心的冷哼道,“不敢最好,再有下次,你们朱家也没必要在这混了!统统扔到犯人营里去跟着死囚服役!”
“不敢不敢…少将军,我已经改了,我只是听说这家店有素包子,还有没见过,也没吃过的新奇玩意儿,单纯的来尝个鲜而已。”朱有财双手合十,万分诚恳的对萧凌说道。
萧凌没理他,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没一会儿,沐氏端来了朱有财点的油条,给萧凌备了好几样早餐,她防备的看了一眼朱有财,对萧凌客气的道,“少将军,面很快就好,您先吃点这些。”
“谢谢。”面对周宴宴的亲人,萧凌向来给足了尊重。
“慢用。”沐氏夹着托盘离开。
待周宴宴亲自端着面出来,朱有财已经走了,她随意的坐在萧凌对面,“刚才那个人是谁呀?”
“他叫朱有财,朱家是镇上的大户,朱老爷是典当行出身,当年低价收了一个物件,又卖了个高价自此发家,典当铺越做越大,还做起了酒楼,客栈的生意。”
“据说,他当年就是用银子强买强卖才得了一家酒楼,扩大了生意,又赶上大央国对外开展贸易往来,这阳景镇成了边关重要的关卡之一,让他的酒楼火了起来。”
“后续又开了客栈,是阳景镇的纳税大户,官府都给其几分薄面。这个朱有财是朱老爷的嫡孙,整天不学无术,靠着祖荫吃喝玩乐,赌博逗鸟的,是阳景镇一霸,跟他那个祖父一个德行,看上了东西就要想方设法的得到。”
“前几天,我还抓到他想强买一家茶肆,那家茶肆的老板娘生的漂亮,他动了心思纳妾不成便盯上了她的铺子,被我巡逻的时候遇到他砸店,把他抓起来关进大牢好好教训了一顿才消停下来。”
“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遇到他,你留个心眼儿,若他再来找茬,一定要告诉我,朱家人心性卑劣,又与郡守大人和黄首辅交好,不好招惹,交给我来对付他。”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洞庭郡也不例外。
洞庭郡守治民,丞为佐,郡尉掌郡驻军,主管治安,侦缉盗贼。
郡守和郡丞二人一直不和,郡丞身为朝廷派来的监御史,郡守大人再不满也不能做的太过,而他们郡尉府一向又与郡丞府走得近,这就变得三方关系很微妙。
朱家当初就是靠着郡守的势力发家的,是郡守的心腹,又是钱袋子,所以朱家才敢这么嚣张。
周宴宴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下次再遇到一定小心。”
“乖。”萧凌笑着说了句便低头吃着面,别说,这炒面酸酸甜甜的,别有一番滋味。
听他说出这句乖,周宴宴莫名有些脸红,看他吃的这么有胃口,心里也蛮开心的。
吃饱喝足后,萧凌就走了,反正他每天都会来,也没有不放心的。
早餐除了有朱有财这么个小意外以外,还发生了一起吃霸王餐的,由于客人太多,人少又忙不过来,就有客人吃完饭不给钱就偷偷走掉了。
沐氏收拾桌子的时候就感觉这桌客人不曾去过前台结账,问了周禹,他也说没印象了,把沐氏气的差点破口大骂。
早餐结束后,周禹扒楞着算盘一边记账一边还愤愤不平的唠叨,“都什么人啊,吃饭不给钱就跑了,省那几个铜板留着给他家买纸钱吧!”
周宴宴趴在桌子上休息,听着周禹的气话哭笑不得,这种情况就是在现代也常见,自己也曾经历过,除了自认倒霉,下回注意以外,别无他法。生气也没用,而且也不值得,就几十个铜板而已。
“我眯会儿,一会儿来人了叫我。”她太困了,忙的时候没注意,一歇下来这眼皮子就不听使唤了。
“你睡吧,来人了我去做。”周忠天这两天在厨房帮厨,多少也得到了点周宴宴的真传。
周宴宴打着哈欠去了二楼包间补眠,这一觉睡到天都擦黑了,店里串肉串都没叫她。
揉着眼睛下楼,店里多了四个人,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让周父找了四个洗碗工的事,想必就是这四个人了。
她之所以没有再去春满酒楼找推荐的,主要是不想再三番四次频繁麻烦别人了,而且自家老爹在村里认识的人也多,农村妇女一般除了下田干些农活,机没什么事可干,所以在村里找几个洗碗工实在是太简单了。
“宴宴醒了。”周禹看见周宴宴下来说道,“我正要去叫你呢,下午来了两桌客人点名要烤串,我就提前烤上了。”
“这四位是咱们村的婶子和嫂子们,她们刷完碗就说留下来帮忙,我就留下了。”
周宴宴走下楼,刚睡醒,整个人还显得有些慵懒,“工钱和时间我爹都跟你们说了吧?”
“说了,我们都记下了,今天就先这样,明天我们一定准时上下班。”其中一个年轻妇人略微拘谨的回道。
“好,工钱从今天开始算,加班给加班费。”周宴宴刚说完就有客人上门了,当下不再闲聊,众人都忙碌了起来。
晚上回去,周父说白天外公外婆带着儿子来了一趟,带了些礼物来,当初周宴宴借了他们银子保住了孙子的命,过年后来串串门也是情理之中的。
“他们还还了一两银子来,说剩下的要宽限些时日,我见老两口也不容易,就说了慢慢还,不着急。”周父躺在被窝里说道。
“这点小事你们决定就好,毕竟也算是一家人,不用逼的那么紧。”周宴宴脱了衣服躺下,“没把家里的东西给外公外婆拿回去一些吗?”
“给拿了,老两口不想要的,硬塞的。”李氏回道。
“唔,那就行。”周宴宴闭上了眼睛,“我睡觉了,明天还要起早。”
“快睡吧…”
第二天,天气阴沉,周宴宴正常去店里忙碌,还面试了两个厨子,自此,店里的人手宽松了不少。
一连数日,生意都不错,回头客很多。一直到林向鄞放旬假来给周宴宴上课,正直十五元宵佳节,还带来几个她的同窗师兄们。
周宴宴见到熟人高兴,做东请师兄们吃了一顿烧烤和新做的元宵。萧樟寒挑着眉看着周宴宴道,“开店这么大的事也不说请我们喝杯喜酒,小师妹以前可不这么抠门的。”
周宴宴不怎么待见萧樟寒,主要是这小子太能作,上次害她在寿宴上丢脸,她可一直没忘,当下便阴阳怪气的回道,“萧师哥身份尊贵,我这小店卖的不过就是寻常吃食,怕不合萧师哥的胃口,还污了你的身份。”
“一段时日不见,小师妹这嘴上功夫还是这么厉害。”萧樟寒感慨道。
周宴宴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他。
点好了串,周宴宴拿着单子下楼,周禹接过看了看,然后拿起串好的串去烤。
周宴宴身后,林向鄞也跟着下来,“趁现在不忙,把字学了吧。”此时正是上午,早餐刚刚结束的时候。
周宴宴点了点头,二人随意找了个空位置坐下,开始识字。十天学三十个字,周宴宴铺开宣纸,看着顾琼教她笔画,她手握毛笔一笔一划的认真书写。
“写了多久了,这毛笔字还是一点笔锋也没有。”林向鄞说着,人已经来到了周宴宴身后,温暖的大手握住周宴宴拿笔的手教她写。
周宴宴从来不在意写的好与坏,在她看来会写就行了,可林向鄞就像有强迫症一样,每次都要纠正她。
正写的忘我,门外走进来一个挎着篮子的妇人,周禹感觉来人,刚要开口招待,可一看见那人的脸,灿烂的笑容全僵在脸上了。
“姑姑,你怎么来了?”周禹看了看抬头的周宴宴,扯出一抹不自在的笑问道。
“我不能来吗?”周淑兰撇了撇侄子,自从侄子和大哥和大嫂都开始向着周宴宴一家开始,她就没了以往的亲近,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
周宴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也不说话,只因这人一看就不像是来吃饭的。
“你那是什么眼神?”周淑兰一看到周宴宴就忍不住发脾气教训。
周宴宴道,“来吃饭我欢迎,若是来找茬的,奉劝你赶紧走。”
林向鄞望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什么话也没说,但也没离开周宴宴的身后。
周淑兰脸色不好的道,“我好歹也是你姑姑,你就这么跟我说话?还上私塾呢,你的学问都学狗肚子里去了?”
“姑!”周禹现在特别烦这个姑姑,“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臭小子,我来看看不行吗?你开门做生意还不让人进来看看吗?”周淑兰呵斥道,“整天跟着那个小贱人都学坏了,看看你这语气,这是跟长辈该说的话吗?好歹也是大伙子了,天天跟在这臭丫头身后,一无是处。”
周禹被骂,沐氏心疼自己儿子,她本就不想跟小姑子闹矛盾的,可现在小姑子实在说话太难听了,也忍不住说了周淑兰:“小姑子,你有什么事回去再吵行吗?现在我们还在做生意呢。”
周宴宴也沉声赶她走:“既然不是来吃饭的,那请你出去,我的店不欢迎你,也不做你的生意,出去!”
周淑兰更不满了,本来她就听说过年的时候大哥家都在一起过的团圆年,却独独没叫她,甚至连告诉也没告诉过她,她心里就不平衡。
而且今年过年,大哥一家和爹都没来她家里串门,她也是老周家的人,哥哥们和好了,倒像是把她除名了一样,凭什么?
“周宴宴!别以为赚了几个臭钱,开了家店就了不起了,你们一家气死了亲婆婆到什么时候都是污点!”她瞧见林向鄞站在她身边,口中的话更加的没轻没重。“小小年纪就跟你那个娘一样,就知道勾引男人,不要脸的贱蹄子!”
“就算开了店也是赔钱货,你们一家都会遭报应的…”
她这般嚷嚷,吓得沐氏连忙去后面将周忠天都喊了过来,周忠天串也不烤了,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周宴宴都要气死了,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极品姑姑?
周宴宴站起身骂道,“你是活不起了,我现在没开业你就的跑出来发疯?像个疯狗一样逮着人就咬,再乱叫,小心我找根绳子把你栓门口看门!”
她都忍了这泼妇好久了,真是给脸不要脸。
周淑兰也气疯了,尤其还是被小辈这么不客气的指着鼻子被骂疯狗,她扔下篮子就要过去打人,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什么小贱人,浪蹄子的都往出骂,丝毫不顾及脸面。
幸而被赶过来的周忠天和沐氏拦住,将她拉开了,周禹也来到周宴宴身边,安抚她的怒火。
周忠天额头上青筋直蹦,“淑兰,你到底要干什么呀?宴宴也没惹你,你总来找什么茬?”
“我找茬?你看看你们一家三口,跟着一个臭丫头混,我们周家的脸都给你们家丢尽了!”周淑兰指着自家大哥骂道,“人家有两个钱你们眼巴巴过去溜须拍马,亲妹妹都不要了!”
“还有你,周宴宴…”她指着周宴宴道,“姑娘家家的不要脸,天天和外男在一块,指不定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句话刚骂完,楼上的萧凌,陈鼎等同窗听到声音下来看看情况,都是一群十多岁的少年郎,好像更加证实了周淑兰自己的臆想,话语越发的不堪入耳。
周宴宴脸都绿了,她抄起后面的洗手盆对着周淑兰就劈头盖脸的倒下去,骂道,“把这个泼妇给我赶出去!”
“啊…”周淑兰被浇了一脸特别狼狈,衣裳都湿了,她大叫道,“天杀的周宴宴,老娘跟你拼了…”
周忠天叹气,管不住自家老妹,只能连忙拦住,然后连推带拽的把她拉出店门,到了大街上,围观的人更多了,周淑兰是和夫君那边的侄子一起出来的,杨文文原本还在街上找自家婶婶,离老远的就看见有人不客气的拽着他婶婶出来,他大步跑过去。
“干什么?放开我婶婶!”杨文文看着自家婶婶狼狈的样子,推开周忠天和周禹二人护在周淑兰两侧。“这位叔叔和哥哥,你们是失心疯了吗?我婶婶可是你们的妹妹和姑姑,你怎么能这么对她?”杨文文用袖子给周淑兰擦脸,大冬天的被泼了冷水,这滋味可不好受。
周忠天也觉得不能这样对自家小妹这样子了,他叹气走到一边,没有再说话。说到底妹妹之所以变成这样,也是因为娘的死,妹妹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反而周禹阴沉着脸反驳道,“姑姑也不能不讲道理,她张口闭口都是脏话,是姑姑也不能如此污蔑败坏侄女的名声!我们不过就是在一起开店赚钱,怎么就不知廉耻不要脸了?她故意来找晦气,谁还能惯着她?”
沐氏却没有周忠天顾虑那么多,她也打抱不平的道,“人家宴宴哪也没惹她,见了人家就骂人家,爹都原谅小叔子和李氏了,她还揪着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没完没了,还找上店里来闹了,一点大人的样儿都没有,我们怎么向着她?”
“那也不能这样,我婶婶是长辈…”杨文文这话说的很没底气。
周宴宴站在台阶上,眼神儿冰冷,“我劝你赶紧把她拽走,不然我就只能报官了,是她闹事在先,到了衙门也是我有理。”
“反了你们…反了…”周淑兰气的浑身发抖,就会说这两句了。
“报官的话我可以作证,我是青山书院的福字先生,全程都在场,能够证明是这妇人先闹得事。”林向鄞淡定的添把火。
“我们也能作证,是她先口出恶言,简直就是泼妇!”陈鼎冷着脸道。
……
杨文文一听对方是青山书院的,拽着周淑兰道,“婶婶,走吧…”
周淑兰气的回头还在骂,“你们都会遭报应…小贱人…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
见人都走了,周宴宴转身进了屋,谁的心情都不好,尤其是周忠天,周禹。
“让你们看笑话了。”周宴宴撑起一抹笑招呼众人上楼,“走吧,串都烤上了,各位师哥上楼去吧。”
“小师妹,那个泼妇到底是谁啊?还敢这么嚣张上门来骂你,勇气可嘉啊!”萧樟寒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问道。
“家里的长辈,都是他们上一辈的恩怨,与我没关系,她只是看不惯我娘,连带着我也不待见罢了。”周宴宴随意回道,“算了不说她了,晦气!”
“走吧,都上楼,串马上就来。”
“先生也先上楼吧,字晚些再学。”周宴宴对林向鄞道,她现在真没心情学。
“好。”林向你理解的回应。
接着,周宴宴去了后厨去炒面,待肉串烤好了,她端着托盘一起端上去。
主食准备的很丰盛,店里有的都上了两份,花样百出,伙伴儿们依旧各干各的,好似没发生过那件事一般,只是气氛比较低迷。
周禹等人下班了,宴宴道,“等下镇上有灯会,你不去看看吗?”
“不了,年年都看,没什么新意,我还是想回家。”周禹现在只想回去把周淑兰今天干的事都跟祖父说说,不然以后再出现这种事,生意都没法做了。
周忠天和沐氏打扫了一下卫生,这会儿店里没人,周宴宴让周禹去后面休息一会儿,她来看店,来人再叫她,周禹同意了。
他刚走,萧凌就来了,“呦,今天怎么这么冷清?”他身着青色棉袍,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周宴宴坐在柜台后兴致缺缺的回道,“白天被人闹了一通,生意才冷清了些。”
“什么人来闹事儿?我把他抓起来给你出气。”萧凌看出她心情不佳,收起调笑的心思,一本正经的道。
周宴宴微微弯唇,“这人啊要不是亲戚,我还真想让你抓起来狠狠教训一顿,可是不行啊,我要是把她抓了,祖父准难受。”
“亲戚啊…”萧凌坐在她身边,“亲戚也得讲理啊,若是再无理取闹,你也别太惯着了。”
“嗯,再一再二不再三,我心里记着呢,再有下次,我一定不会客气。”周宴宴想起周淑兰就觉得糟心,摊上这么个亲戚,真让人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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