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
爱德华一半边脸肿得像是一个半个猪头,嘴巴歪斜到了一边,原本不太好看的样子,如今更加的不堪入目。
听到郭泗的调解,爱德华差点没有背过气去,一瘸一拐的想要动手,可走了两步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随即只能够作罢。
自己都变成了这个惨状,结果那个可恶的华夏人,竟然跟自己说是一场误会?
郭泗的眼睛跟随着爱德华的一举一动,脸上是过度热情的微笑,甚至微微前倾,不断地点头。
时不时还飙出一句蹩脚的英文。
“爱德华先生,这就是一场误会啊,咱们这位先生喝多了酒,一时间觉得您是在欺负那位小姐,据我所知在英吉利,保护淑女是绅士应该做的事情......”
手底下的青帮成员,在爱德华周围围成了一圈,这些人自然都知道包国维的名讳。
本来是出于一个看场子的职责,可听到事情的缘由之后,大家可都是有血性的汉子。
心里一百个对于包国维佩服,自然也心里站在包国维这边。
现在郭泗很明确站在包国维这边,青帮的成员也自然不蹙。
这个外国人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咱们包先生打就打了,你外国人再牛逼,能够牛逼得过包先生么?
场面当即逆转了过来,原先趾高气扬的爱德华,现在也没有了底气。
爱德华转头看向了哈同,试图在这位英国老乡这边,找到一些帮助。
哈同的确是反感包国维的行径,但是对于老乡爱德华,这不体面,不像是一名绅士的行为,也是照样嗤之以鼻。
他也是认识青帮这名郭泗,在沪市做生意,难免和本地的帮会打一些交道。
老实说,本地的帮会很多行为让他难以理解,或许是因为东西方的差异所在。
但总的来说,在哈同眼里,本地帮会还是很守规矩的。
只是,有些让人惊讶的是,平日里谁也不怕的青帮,竟然对于这个青年很敬佩。
包?
这让哈同想起了《教父》这本书,联系今天这场冲突倒是觉得有些魔幻。
看向那个面部黝黑的青年,似乎也与印象里面,报纸上对于那名少年作家的描述不符、
哈同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猜测,作为一名精明的犹太人,算计和审时度势是他们擅长的东西。
只有善于钻营,这个流亡上百年的族群,才得以在世界各地发展壮大。
当然这也是,犹太人同时被各国排斥的原因所在。
哈同如今可管不了这么多,至于爱德华这个家伙的感受,在哈同眼里比起街边的一块银元还要不值钱。
他现在最为感兴趣的还是眼前这个,或许便是少年作家包国维的家伙。
所以哈同打算阻止其他洋人的义愤填膺。
“先生们,你们就这样看着我被这个卑劣的华夏人殴打吗?他这不是真正的绅士,真正的绅士要堂堂正正的一对一决斗。”
爱德华歇斯底里地说道,企图得到其他西方人的认同和支持。
“他这是在偷袭!!!”
爱德华挥舞起自己短小的手臂,用英文一边怒吼一边眼泪鼻涕横流。
原本还打算说上两句,一如卜舫济这样的洋人,想着怎么着也不能让华夏人,这样对待一名西方人。
可看到爱德华这个模样,当即觉得,若是帮助这个丑陋的流氓,是不是与自己这样西装革履的绅士身份不符合呢?
洋人们沉默不语,任由着郭泗在其中说和,看起来也都存了看戏的心思。
可包国维既然是做了,就不会说做到一半,他笑着看向爱德华,扔掉了擦拭手中血迹的毛巾。
朝着前面踏出一步。
“既然爱德华先生,想要跟我来一场堂堂正正的绅士决斗,那包某就恭敬不如从命。”
他正愁着还没有打爽呢,谁知道对方还想要打,这不是正中下怀了吗?
“你...你不要过来。”
爱德华差点吓尿了,他本来就是狐假虎威,谁知道这个包国维竟然来真的?
他当即躲到了人群后面,避免自己遭受到“二次攻击”。
本以为靠着洋人的身份,爱德华觉得自己拥有“外交豁免权”,可没有想到今天遇到了硬茬子。
眼前这个少年,似乎背景十分不一般啊?
这个时候,卜舫济等人又再次开口了。
爱德华出言嘲讽的时候,他们完全没有反应,可当包国维反击了,洋人又觉得包国维是在针对他们所有人。
艾里义正言辞地说道。
“你简直是恶魔,这位先生你会受到上帝的审判!”
卜舫济则是觉得对方像是一个学生,忍不住教训说道:“这位同学,道德是学习之中应该恪守的,你若是如此,对于今后出国留学是很有影响的,优秀的大学是不会招收一名具有暴力倾向的华夏人。”
卜舫济觉得这个威胁对于包国维,应该是对症下药的,看到他身后的那几个人,应该都是学生没有错了。
这个时代的华夏学生,哪一个的梦想不是去外国留学呢?
英国、法国、德国、美国,这些都是他们梦寐以求到达的地方。
这个时候,徐志摩终于站出来,他与卜舫济还是熟识的,脸上不禁有些尴尬地说道。
“卜校长,你还认得我吗?这都是误会,秉文乃是我的朋友,您看...”
可卜舫济却完全不理会他的话,摆摆手说道:“不要再说了,今天就算这个人是国府的要员,我们也会送他去巡捕房,在法院上由法官来定夺这一切。”
徐志摩脸上憋得通红,没有想到对方这么不给面子,只能无奈地看向了蒋百里。
而蒋百里眯了眯眼睛,注意到包国维和那个青帮的郭泗正在交谈之中。
“包先生,好汉不吃眼前亏,在这租界里面,洋人就像是前清的八旗一般豪横,咱们惹不起的,快些跟我走,我们已经派人去找杜先生了,后续会有安排,出了租界您一定会没事的。”
听到刚刚包国维的发言,郭泗是满头大汗啊。
这个包先生,年纪看起来不大,可怎么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大胆?
自己都不敢动洋人,他说打就打了?
面对,卜舫济的威胁,包国维倒是十分的淡定,他拍了拍郭泗的肩膀说道。
“郭大哥,近来杜先生还好吗?我可好久没有见过他了,上次搬到沪市,其中还是多亏他帮助,下次一定登门拜访。”
郭泗顿时就无语了,他觉得自己手臂上纹的那一条青龙,这个时候已经跑到了包国维身上,而自己的变成了小白兔。
说着便要拉住包国维朝着外面走去。
“不必了,我还想要看看下面的表演呢。”
包国维面露轻松地说道。
他撇了撇嘴,郭泗这才注意到,其他宾客此刻已经做了鸟兽散,继续开始今晚的声色犬马。
而舞台上,幕布渐渐被拉上,舞台后面人影窜动,明显是在进行一场表演的准备。
郭泗不禁感慨这个老板的心大,都发生了这种事情,竟然还有心思继续表演。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这百乐门的销金窟之中,每个一个上流人士,每个一个贵人的时间都是宝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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