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篆跌坐在地上,苹果撒了一地,那个被称为齐老三的老男人已经不见了,老太太正在帮她收拾地上散落的苹果,“姑娘,齐老三可怜啊,干了半辈子苦工,挣的血汗钱,就为了给儿子建房娶媳妇。几年前,才把地基打完,家旁边邻居就开始没事找事了,好说歹说就是不让过车;齐老三他家的宅基地和隔壁共一条道,进出都要经过邻居家门口的道路,人家不让过车,建房的材料自然就进不来,齐老三怎么求都没用,那家人黑心啊,就是不想让齐老三过得舒畅;老一辈的人欺负了人家一辈子,到了齐老三这一代,还要继续欺负,咱们村里都劝和,那家硬是挺着,谁说和都不好使,死活不让。这一阻挠,就是五年,齐彬都三十五了,一家子还住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做媒,但人家姑娘一看,连个遮雨的地方都没有,哪里肯嫁,村里人说话又难听,那家畜生说话更难听,前儿晚上,彬彬一时想不开,半夜起来喝药了,早上起来,都凉了,现在尸体还在棚子里放着呢,都臭了;齐老三媳妇知道后晕死过去了,人现在还在医院,齐老三这是要给他媳妇做饭,才来菜市场寻摸。姑娘,你的苹果。”
袁篆接过苹果的同时,也接过了老人手里的菜,顺势搀扶着老太太,垂下眼睫以便散去瞳孔里的戾气,“奶奶,我不找他麻烦,我这也没事儿,您放心啊,来,我们这边走。”
老太太任由袁篆搀着胳膊,“你这小姑娘,还怪好心。”
齐老三到家的时候,齐广正在指挥人将他儿子齐彬的尸体往原木色棺材里装,有围观的村民看到齐老三出现,急忙迎上来,“哎呀,齐老三,你怎么才回来啊,彬彬都被齐广放进没刷漆的白木棺材了,这是损你齐老三的后运的啊!赶紧阻止,赶紧啊!”如果忽略来人眼底的隐藏的兴奋,说不定还真会让人以为他是在为齐老师鸣不平,那焦急的表情一点做不得假。
齐广一向在村里霸道惯了,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这齐老三儿子死了不埋了,大热天放在棚子里,都快把他家臭死了,他没给他扔臭水沟就不错了,而且,他还日行一善的自己出钱给他睡原木棺材,难不成还能是坏事?
在当地有个习俗,就是不管多大年纪的人,死亡后睡的棺材都要刷黑漆,如果是原木色,就被称为白木观察,会导致家里断子绝孙,所以,大家对睡原木色棺材忌讳的不得了。
平时村里就是吵架,都不敢用睡白棺材来咒骂,因为那样会让对方发疯拼命。
而齐广一家不仅买了原木棺材,还给人家儿子装里面了,这不是缺德到家了吗?
“这齐广是真的缺德啊,也不怕报应。”
“报应个脑壳哦,上一代不也欺负死齐老三爹妈,人家还不是儿子一窝一窝的生。”生三胎,三胎都是双胞胎儿子的家庭,哪里来的报应哦。
再看看齐老三,性格窝囊的死,虽然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但两个姐姐嫁出去就没再回来过,到了齐老三自己,也就生了一个儿子,就再也没得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诅咒了。
“老天爷就没有眼睛吗?”
“老天爷要是真的存在,咱们也不可能过得这么苦了。”
所有人都捂着口鼻在等着齐老三作出反应,但是齐老三只是静静地站在树荫下,眯着眼看着,像个旁观者,什么都不做,有人跟他搭话,也没回应;村里人多是自讨没趣,现场又太臭,很快就散了。
远远看着尸体被拖走,齐广才得意的冲着齐老三一笑,背后三个儿子也跟着笑。
“齐老三,要我说,房子,你就别建了,就是建好了,你家也没人住了,哈哈哈哈……”齐广的声音粗嘎又刺耳,听得余下的一些人都受不住的捏住了拳头。
欺人太甚,也不过如此了,这畜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被老天收了。
儿子而已,一晚上,死光了也说不定。有人这样想着。
齐老三没说话,只是跟着抬棺材的人后面,一步一个坑,坑中那无人可见的煞气,越来越浓郁。
袁篆送完老太太,就按照她的指引,找到了齐老三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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